第五章
刺耳的電話鈴和安眠藥的作用讓索菲進出在現實和睡夢之間。
索菲選擇呆在睡夢中,但電話鈴堅定地持續地響著。
索菲披上睡袍,懵懵懂懂地走到客廳,拿起電話:
“哈羅。。。”
電話裏是個陌生男人的聲音,象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索菲林女士?”
“是。”索菲回答。
“我是紐約警察局28分局偵探山姆。安德森中尉。。。”
偵探?。。。索菲茫然地想。
“。。。我們需要你馬上來一下。”
“為什麽?!”索菲問道。
電話那頭的山姆沉默了片刻,沒有回答索菲的問題:
“下午兩點,這是地址。。。”
山姆說了一個第一大道上的地址。
“請告訴我什麽事。”索菲再次要求道。
山姆沉默了片刻:
“這是關於你母親。。。林靜秋。”
母親。。。索菲一陣恍惚,一時不知道她赤著腳站在客廳聽電話的狀態是現實還是夢境。
“我母親。。。她怎麽了?”
電話機裏一片沉默,隻有電流的嘶嘶聲。
“對不起。。。”山姆的聲音再次響起:
“。。。她兩天前去世了。”
下午,1:50。
索菲站在曼哈頓中城的一幢漆成古怪湖藍色的建築的入口處。
索菲認識這幢樓,那是她還在護士學校讀書的時候來參觀過:
紐約市的停屍房。
一條古老、昏暗、打掃得過於潔淨長走廊上,索菲向著走廊的盡頭站著的兩個男子走去。
左邊是一個大約五十多歲,穿著熨得筆挺的深藍色警服的黑人胖子,稀疏的頭發下麵肥胖的臉上帶著討人喜歡的微笑,他手裏拿著一個文件夾。他邊上站著一個40歲左右的男子,倚靠在身後的牆上,左手插在口袋裏。他舉止懶散,但身體卻給人一種可怕的張力,像荒野上覓食的豺狼。他一邊抽著煙,一邊注視著迎麵走來的索菲。他的頭上方有醒目紅字:“禁止抽煙!”
山姆向索菲伸出手:
“林女士?”
索菲點點頭。
“我是安德森中尉。我們在電話上通過話,你可以叫我山姆。。。”
兩人握手。山姆介紹邊上的男子:
“這是特警漢默。”
索菲的臉轉向漢默:漢默的眼睛下麵有濃重的陰影,臉上的胡子已有兩天沒刮了,顯得疲憊而粗糲。他沒有向索菲伸出手,嘴裏銜著香煙向索菲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索菲看到他的右手綁著肮髒的紗布。
索菲轉向山姆:
“我可以看她嗎?”
明亮刺眼的白熾燈照著下方閃著冰冷光芒的不鏽鋼桌麵。桌麵上是一個黑色屍袋。
山姆慢慢拉開拉鏈。
索菲看著淩亂的白發、臉、痩削的肩膀慢慢從袋子裏顯露出來。
山姆看著索菲:
“這是你母親林靜秋嗎?”
索菲沒有說話,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往前一步,站在屍體邊上。
這是一張蒼老而陌生的臉。索菲的眼睛在屍體的臉頰靠耳朵的地方搜索。她看見了:在花白的鬢發邊,在皮膚的皺褶間有一條長長的傷疤。。。
索菲下意識地把手放在自己臉上的傷疤上。她向山姆點了點頭。
山姆同情看著索菲,點了點頭:
“你母親是死於突發性心肌梗死。。。”
“什麽時候?”索菲問道。
“修道院的嬤嬤是前天下午發現的,很有可能是大前天晚上。。。”
大前天晚上。。。索菲努力回憶:那時我在幹嘛呢?
但是除了知道自己在醫院上夜班,索菲的腦子一片空白。
山姆遲疑地:“。。。但是,我們在你母親的身體裏發現一種化學物,叫硫噴妥鈉。”
索菲抬起頭:“硫噴妥鈉?麻醉劑?”
山姆:“對了,你是個護士,你應該知道。。。但你是否知道硫噴妥鈉也被稱為“實話藥劑”,經常用於犯人審訊。。。”
索菲的心裏突然一震,她注視著她母親蒼白的側臉和沒有血色的嘴唇。她聲音顫抖地問道:
“你是說:有人給我母親去世之前注射了硫噴妥鈉,審訊了她?”
山姆點點頭:“很有可能。。。現場我們發現了注射硫噴妥鈉的針頭。。。”
山姆停頓了一下:
“硫噴妥鈉的一個副作用是心肌梗死。。。”
“為什麽有人要審訊我母親?”索菲打斷了山姆的話。
山姆搖頭:“我們不知道。。。這也是我們今天和你見麵的原因之一:希望你能為我們提供一些線索。林女士,你能想到任何人或者事和你母親的死因可能有關嗎?”
索菲想了想,慢慢地搖了搖頭。
山姆從手裏文件夾裏取出一張紙,放在索菲麵前的台麵上。
“你認識這個人嗎?”
紙上是一張放大的照片打印件:一個微胖、帶著領帶的中年男子看著鏡頭,他有滿頭梳得整齊的頭發,刮得鐵青的下巴,和留著唇須的厚實嘴唇。
索菲搖頭:
“不,他是誰?”
山姆沒有回答,轉頭看了一眼邊上的漢默,後者沒有表情。
漢默第一次開口,他的聲音低沉而嘶啞:
“他的名字叫羅伯特.克魯斯,是個律師。我們現在在找他。我現在隻能告訴你這些。如果你看到他,或者他試圖和你聯係的話,馬上和我們聯係。知道嗎?
索菲沉默地點頭。
山姆從文件夾裏取出一張封在塑料袋裏機票:
“我們在你母親的房間發現這張第二天的機票。你知道她為什麽要去北京嗎?”
索菲搖頭。
漢默凝視著索菲:
“你最後一次和你母親見麵是什麽時候? ”
索菲沒有馬上回答,沉默了一會說:
“大概在13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