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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骨】:(1)

(2015-03-16 15:14:45) 下一個

第一章

   
    七歲的索菲張開眼睛,她發現她什麽也看不見。

    麵前是濃如墨汁、無邊無際的黑暗。
    她蹲在地上,慢慢地向前伸出手。手無聲地消失在黑暗中。她謹慎地縮回,放在自己的腳上,發現自己光著腳。腳下是冰涼,堅硬的石頭。
    她小心地站起身來。
    “媽媽。。。”她輕聲地叫道。
    沒有回答。她細小的聲音被奇怪地彈跳著,沿著一個看不見軌跡,傳到遠處。。。
    她是在一個黑暗的洞穴裏。
    “媽媽”。她又輕聲地叫了一聲。她的聲音漸漸消失,沒有回答。
    索菲可以聽到自己急促的心跳。
    她想哭,她記憶的深處有什麽東西告訴她:現在千萬不能哭!
    索菲把兩手伸在身體前麵,兩腳開始慢慢往前移動。她感到腳下石頭尖利的邊緣。
    突然,她的手觸到一塊石壁。石壁表麵有粘稠、滑膩的東西。索菲忍住惡心,向石壁慢慢靠近。  
    沿著石壁轉過一個彎
,她看到在很遠的地方,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光亮。。。

    這時,她聽到了一個聲音,就在她的身後。
    這是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像一個身體巨大、饑餓的野獸在沉重地喘息。
    索菲屏住呼吸。
    像剛才突然出現一樣,喘息聲突然奇怪地消失了。
    四周一片寂靜。
    索菲小心地向前邁出一步。
    像是感應到一步之遙的危險,她的心突然狂跳起來,變得越來越響。。。

19871219日,傍晚

    被厚重窗簾阻擋了所有光亮的房間裏,床頭櫃上的鬧鍾在嘟嘟地叫著。
    索菲睜開眼睛:她躺在自己在紐約格林威治村公寓的床上。
    她翻過身去按下按鈕,鬧鍾的叫聲停止。她習慣地看了一眼鬧鍾:五點鍾。
    索菲閉著眼睛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讓自己急促的呼吸聲和心跳平靜下來。然後側身打開床頭櫃的門,從上方的抽屜裏拿出一個藥瓶,打開,倒出兩片白色的藥片。
    她的手依舊在顫抖。
    把藥瓶放回抽屜,她又從下麵的櫃子裏取出一個半滿的白蘭地酒瓶,在邊上的杯子裏小心地倒了一小格,和著藥一飲而盡。
   索菲感到酒象一條溫暖的細線進入她冰冷的身體,分散到她的四肢。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慢慢平靜下來。
    從浴室裏出來,索菲邊用毛巾擦著她的齊耳短發,邊向客廳的窗口走去。
    她拉開窗簾,強烈的太陽光象潮水一樣湧入房間。
    29歲的索菲有一張並不能稱作美麗、但是非常有魅力的臉。堅挺、小巧的鼻子下麵,薄薄的嘴唇閉上時形成一條直線。微陷的眼睛是她臉上最動人的地方,在茂密的睫毛包圍中,她的雙眼的瞳仁的顏色非常黑。但她注視著你的時候,可以看到在黑色的深處有一抹鋼藍。她臉頰上有一個小小的疤,正好在酒窩的位置。如果她笑的時候,疤就會隱沒在笑靨中,但是這樣的時間並不多。
    索菲開始在狹小的客廳地板上做每天的瑜伽。從窗玻璃照射進來的明亮陽光把她修長、柔軟的身材投射在淺黃色的牆上。
    端著巨大的咖啡杯,索菲站在窗前凝視著遠處廣場上的23米高華盛頓拱門的剪影。
    在拱門後麵,冬日的霧霾中,血紅的太陽噴發出一天最後的絢麗光彩,漸漸西沉。黑暗像稀薄的霧從每個街角溢出,慢慢填滿每一個空間。
    索菲的心情開始變得暗淡,一種深沉的恐懼和孤獨像黑暗一樣爬上她的心頭。。。
    索菲把咖啡杯和酒杯在廚房的水槽裏洗好,放在架子上晾幹。
    她走回客廳,把床頭櫃上的酒瓶擰緊、放回櫃裏。她在關櫃門的時候,有一件金屬的東西在最上麵的架子上閃了一下。
    這是一把0.4口徑的史密斯/文森手槍。
    窗外的落日慢慢消失在紐約下城的天際線後麵。


——————
 

 

    同一時間,城市向北一百條街以外,哈萊姆區。
    最後的一線天光消失在哈德森河麵上,一輛白底藍字的警車停在“聖十字修道院”簡陋的門口。
    在他年輕的搭檔丹尼衝出車,已經開始敲修道院木門時,山姆中尉慢條斯理地帶上警帽,吃力地把他肥胖的身軀從警車裏挪出來。他小心地避免他的剛擦的靴子踩到地上殘雪化成的稀泥。

    吉娜嬤嬤是個碎嘴的老修女,她還沉浸在最初的驚嚇之中:
    “。。。她和我們一起侍奉上帝,她主要是為修道院做一些和外麵世界打交道的事情,象每天去集市買菜,給姐妹們補充一些生活必需品。。。”
    11天。。。山姆想道。
    他和丹尼跟在吉娜嬤嬤後麵,走在昏暗燈光的甬道裏:
    還有11天我就要退休了。
    在吉娜嬤嬤低聲而急促的話語背景裏,山姆突然想起這麽多年和他曾經坐在同一輛車裏,但已經死去的搭檔們。他能清楚地看到他們的每張臉。。。
    “。。。她住在修道院裏嗎?”丹尼問道。
    “是的,大部分時間。。。但也有很多時間不在院裏。”吉娜嬤嬤臉上有一絲不自然:
    “因為我們是個小修道院,所以規矩不是像其他修道院那麽嚴格,但她是一個虔誠的教徒。。。“
   
山姆想起在阿裏桑拿州鳳凰城郊外、沙漠邊上的那幢白色、呆板的房子:他和他患風濕性關節炎的妻子退休後的家。他輕輕歎了一口氣,自己也分不清是遺憾還是覺得對從警這麽多年能夠活著退休幸運的感激。
    三人走進修道院不大的禮拜堂,山姆略微不滿地看著依舊帶著帽子、大刺刺地向前走的丹尼,但他沒有說什麽。他停在聖水盆前,沾了沾手指,在胸口畫了了一個十字。
    11”這個數字再次出現在他的腦子裏。
    “那為什麽。。。”丹尼問道。吉娜嬤嬤示意他頭上的警帽。丹尼不好意思地:
    “對不起。”他脫下帽子,拿在手裏:
    “為什麽你們給我們打電話?”
    “這是第一次在我們院裏發生這樣的事,我們給醫院和警察都打了電話。你們是第一個到的。”
    他們穿過禮拜堂,走過另一條黑暗的走廊。拐彎後前麵是一條短走廊,兩邊各有兩扇門。吉娜嬤嬤在其中的一扇前停下腳步。
   
    門開了。屋裏一片漆黑。

    吉娜嬤嬤摸到牆上的開關。屋子中間上方的一盞低度數的燈亮了。
    房間很小,幾乎沒有家具。
    牆上有聖母抱著聖子的像,下方是一張桌子。桌子上除了一本聖經什麽也沒有。
    靠窗是一張單人床,上麵鋪著白色的床單。床單下麵有一個人的輪廓。
    山姆走上前去,輕輕地掀開床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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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畫 回複 悄悄話 “山姆中尉斯條慢理地帶上警帽” - 是不是該是慢條斯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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