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的一天(下)
真是完美的一天。。。天黑了,我們回家。
DURAN DURAN(英國樂隊)
Just a perfect day(這完美的一天 )
Problems all left alone(所有的煩惱都拋在腦後)
我在糖果店買了幾塊薄荷糖。
嘉嘉站在意大利廚房用品店ALESSI裏,包圍在世界著名大師設計的日常用品中間。在各種曼妙的形狀,絢麗的色彩,讓人忍俊不禁的可愛前麵,她像個在糖果店裏孩子,眼睛放光,目不暇接。
ALESSI店
看這個帶小人的果盤。。。這個開瓶器,她笑的多可愛啊。。。哇,這是什麽?
嘉嘉拿起一個帶著像外星人般的腦袋,三條象蜘蛛般的長腿站立的器具。
我看了看邊上的牌子:榨汁機,Philippe Starck設計。
嘉嘉愛慕地看著榨汁機流線型身體:真漂亮啊。。。
買一個吧。。。我隨口說,但馬上閉上了嘴。
嘉嘉的眼神黯淡下來:離這裏很遠的的地方,已變得冰冷而陰暗的廚房。。。
吃糖?我遞上了薄荷糖。
我們含著糖,並排向前走。
你知道比離婚更糟的是什麽嗎?嘉嘉輕聲地說。
我轉過頭看著她。
。。。是突然發現我已經忘掉了我是誰了:都是別人告訴我是好是壞、是胖是瘦、我是什麽樣的人、我的感覺應該是什麽樣的。。。
我沒有說話,兩人默默地向前走。
走過一個鋪子,有各種從意大利來的特產,玻璃櫃台中間是新鮮的黑、白鬆露(truffle),以很小的重量單位標價。邊上各種形狀和顏色的幹果和蜜餞。
嚐嚐?禿頭的店主熱情招呼。
嘉嘉搖頭,轉過頭來對我說:
我想吃蔬菜。
店主翻著白眼。
這是一條安靜的街道。
兩邊街上的巨樹的枝葉在街中央交匯,形成一個綠色的通道。我從來沒有到過這裏。
我和嘉嘉慢慢往前走。太陽光在我們前麵的地上零星跳躍。
匡的一聲,前方的鐵門被用力關上。一個女子低著頭匆匆向我們走來。
我站住,緊張地等著女子走過來。
阿。。。阿姨。。。我輕聲地叫道。
女子走過我們,突然停住腳步,轉頭看著我。
您知道去。。。?我抖抖地開口,看著她的臉。突然我的腦子一片空白:我忘掉了家裏的地址。
很多年以後,我還鮮明地記著那張臉。這是個非常美麗的女子,但當時她的臉醜陋地扭曲著。。。對比的衝擊是那麽強烈,讓當時9歲的我不知所措。
我站在那裏,女子沉默地轉身,繼續快步往前走。
阿姨為什麽哭?嘉嘉在我背後問。
我沒有答案。成年以後,我見過兩次同樣的表情:一個人的傷心欲絕時。
我們繼續向前走。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我們隻要一直走,就能走到家。
我的信念在穿過一個菜場後被粉碎了。
菜場的盡頭是一條巨大、彎曲的路。平整的柏油路變成高低不平的石子路。
街慢慢變窄,路邊的房子漸漸變得低矮。拐了幾個彎,進入一條小路,兩邊密集的排列著不規則的小屋子。路越變越窄,最後僅能一個人側身通過。從半截在地下的門看進去:昏暗中,有人坐在裏麵,呆滯地看著我們。。。
嘉嘉緊緊地拉著我的手。我能感到我的手心都是冷汗。
穿過窄巷,路變得寬了些。但是我們停住了腳步。
前方的路中央是一大片水,中間臨時放著磚頭和幾塊木板。
我蹲下身子,讓嘉嘉拿著粽葉,爬上我的背。
背著嘉嘉,我小心翼翼地踏上了第一塊木板。木板晃了一下。
別動!我對嘉嘉說。
短短的十幾米的距離仿佛是永恒。
深吸一口氣,踏上最後一塊木板。我覺得腳下一滑,在嘉嘉的尖叫聲中,我們摔進水裏。
水並不深,但發現我爬不起來。幾秒鍾後才意識到嘉嘉緊緊地抓住我的脖子,像個秤砣一樣墜著我。我掰她的手,聽到她開始哭了起來。我轉過頭來。看到嘉嘉半躺在水裏。黃色的裙子上都是泥水。把她拉起來,我才發現在她淌著髒水的臉頰上,有一個地方在流血。
我用手指去堵住她流血的地方,但一鬆開,血又開始流。
你碰那兒了?!我大聲地問。
嘉嘉停止哭,抽泣。
我再問。
我要上廁所。她哽咽地說。
Weekenders on our own(周末當自己的旅行者 )
It's such fun(多麽悠閑)
Le Verdure飯店在一個拐角處,是著名廚師巴塔利(Mario Batali)專門烹調蔬菜的飯店。我們在眾多的空位子中間坐下,一個痩削、和藹的侍者馬上過來招呼。
嘉嘉點了SCAROLA ALLA GRIGLIA:焙烤各種苦味蔬菜,加上鬆子、加侖子,和香醋。
我要了一杯啤酒。
菜很快上來,新鮮蔬菜的清香和強烈的鍋氣。
你想嚐一口嗎?嘉嘉問道。
焙烤到恰到好處的蔬菜帶著陽光下泥土的新鮮和生動,鬆子的香脆活潑地跳躍在綠色的間隙中。味蕾上微苦的後味鏖戰著加侖子的甜和酸,默契而悠長。。。
嘉嘉享受地吃著她的菜。我喝著啤酒,無聊地四顧。突然看到巴塔利的名字。記憶深處有個鈴聲短促地響了一下。
很多年以前,和一個朋友在格林威治村的一個飯店吃飯。這是一個叫巴塔利的冉冉上升意大利新星廚師剛開的飯店。
吃到一半,一對老夫妻從門外進來,徑直走到我們邊上的空座位坐下。座位的間距很小,所以我們幾乎並排而坐。
戴眼鏡的老先生坐下,看了看我麵前吃了一半的菜,問道:
味道怎麽樣?
我剛把一塊噴香的豬腳送進嘴裏,隻能點頭。
通心粉怎麽樣?
我把我的嘴倒騰出來,如實地評判了菜肴:很棒,並且。。。
老先生微笑:你好像懂美食。。。你是做這行的嗎?
我笑著搖頭,告訴他我的職業,然後開玩笑地:你是做。。。?
我創建了蔻馳(Coach )。老先生簡短地說。
這時巴塔利從廚房出來,走到老夫婦邊上,稱叫爸媽。問他們今天想吃什麽。
嘉嘉停下刀叉,看著我。我繼續我的故事:
原來那對老夫妻是巴塔利嶽父母。。。
他們是創建了蔻馳嗎?
我點點頭:
當然對我來說,他說我是裏麵廚師的老丈人,我會更肅然起敬。
我用從嘉嘉口袋裏翻出的一塊手絹按住她臉上的傷口。從水裏撿起粽葉,我們兩個濕漉漉地向前走。
痛。嘉嘉輕輕地說。
回家就讓奶奶給你包紮。
我們什麽時候可以到家啊?
快了。但我一點都不知道我們現在在哪裏。
前麵突然豁然開朗:水泥鑄成的開闊地,中央林林總總有很多水龍頭。一個正在一個大木盆洗衣服的女子抬起頭來,吃驚地看著我們。
我走到水龍頭前想打開水,但發現每個水龍頭上都是光禿禿的,沒有開關。
過來。女子招呼嘉嘉,她有一個奇怪的口音。她移開木桶,開始給嘉嘉洗身上的泥水。
你們是哪家的孩子?
還沒等我回答,女子突然驚叫一聲:她看到嘉嘉臉上的傷口。
我猶疑跟在牽著嘉嘉的女子後麵,走進一個黑洞洞的門裏。
一個比我略小一點的男孩趴在靠窗的桌子上寫作業。
女子拉開燈。房間很小,但很空。女子走到後麵。我和嘉嘉站在屋子中央。男孩偷偷地打量著我們。後屋裏發出開關抽屜,倒水的聲音。
坐啊。男孩鼓足勇氣說。
我看了看我和嘉嘉肮髒的衣服,搖搖頭。
在裸露的燈泡下,女子把細心地把嘉嘉的臉洗幹淨,然後塗上紅藥水。她有一雙細長、溫和的眼睛。她一邊比試著給嘉嘉臉上包一塊布,一邊問我們住在哪裏。
我用盆裏的水擦臉洗手,一邊告訴她地址。但她好像沒有任何概念那是在什麽地方。她想把我們送到派出所。我堅決不要:這樣就會通知我爸媽。我當然不知道,此時家裏已經亂成一鍋粥,爸媽已從班上趕回來,去了附近好幾個派出所報案了。
嘉嘉在後麵上廁所的時候,女子讓男孩帶路送我們到路口的車站。出門的時候,她摸了摸我的頭。
幾天後,我和提著禮物的爸媽回來,卻怎麽也找不到那個水池和女子的家。很多年後,我又回去過一次,但發現那片房子都已拆盡,一排排新的公寓大樓。
小男孩一言不發,在前麵走路。我和半個臉包在花布裏的嘉嘉跟在後麵。到了路口,小男孩指了指前方的車站,轉身就走。
我叫住他,手從口袋裏拿出來,把手裏的玻璃彈珠給他。
他的眼睛亮了,但卻沒有接。我把手再伸出一點。他紅著臉挑了一顆藍花的,轉身飛快地跑了。
我們走到車站,看到了車牌,我差點叫了出來:
我認識這輛車。周末我爸帶我和弟弟看球就總是坐這輛車。
Just a perfect day(在這完美的一天 )
You made me forget myself(你讓我忘記了我自己)
這個世界上隻有不多的東西在我記憶中留下深遠的印象,其中之一是在阿根廷的一個遙遠的牧場的燒烤中吃的一樣東西。
Sweetbread這個詞最初出現在600百年前。它是小牛的胰腺,長大後退化。因為它的形狀,很多時候被誤認為是腦。
我們坐在MANZO飯店棕紅底色的牆壁前方。棕紅的燈罩在頭頂整齊地延伸。投下明亮的光影綿延著大理石的吧台到黑暗的盡頭。
嘉嘉兩手捧著一瓶汽水,臉上的表情像一個被扣留的人質,看著剛端上的盤子。
盤子最上方是一個巨大的龍蝦鉗肉,交錯著一片寬闊厚實的培根。最下方是一塊炸得金黃的Sweetbread。邊上點綴著甜玉米、意大利辣椒和香醋的蘸醬。
Sweetbread
Sweetbread外表金黃。酥脆。裏麵是細致的乳白色。蘸醬中的玉米的甜味、幹椒若即若離的辣味、和意大利香醋的醇厚搭起了一個華麗而繁複舞台。有強烈鹹味、醃熏味道的培根對比著Sweetbread略帶甜味、持久綿延的鮮嫩和光滑輪換登場。龍蝦肉貢獻了另一維的質地、顏色、和味覺。
嘉嘉看著我享受菜肴。
盤子裏還剩下最後一口。我用餐巾擦了擦嘴,把盤子推到嘉嘉麵前。
我?我不吃!嘉嘉臉上露出不可能的表情。
為什麽?
我讀過一個作家關於吃Sweetbread的經曆,我知道是什麽味道。
是嗎?我看著嘉嘉:。。。但你自己知道它的味道嗎?
嘉嘉沉默,看著麵前的盤子。
我耐心地等在一邊。
她慢慢地拿起我的叉,把最後一塊Sweetbread放在嘴裏,慢慢咀嚼。。。
嗯。。。還真不錯。她微笑,傷疤隱沒在酒窩裏。
我微笑。
我們沿著汽車的線路朝前走。
我剛才沒有哭。嘉嘉自豪地說,是指包紮傷口時。
我誇獎地摸了摸她的頭。
我能把布拿掉嗎?
為什麽?
別人都看著我。
我搖搖頭。嘉嘉偷偷把布向後移,讓更多的臉露出來。這時我發現嘉嘉走路的姿勢有點怪。
脫下嘉嘉的皮鞋,才發現她的襪子已經褪到腳背上。腳後跟已經都磨破了。
我把手裏的粽葉讓嘉嘉拿著,背著她朝前走。
在一個路口問了一個老人方向,我們拐彎,突然聽到前麵有人抑揚頓挫的吆喝,路邊開始出現很多小吃攤。
我聽到背上嘉嘉咽口水的聲音。我的肚子也突然開始叫了起來。
你餓了嗎?我問。
嗯。
我們在一排點心攤前走過。油炸的香味、烤焦的蔥花,蒸籠掀開的白汽讓我感到陣陣昏眩。我可以聽到嘉嘉越來越頻繁的咽口水聲。
我掙紮地走到一家門口的石階上,放下嘉嘉。
坐在這裏,別動!
嘉嘉懂事地點點頭。
我向不寬的馬路對麵走去,回頭看嘉嘉還坐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臉上包著布。
在不長的街上走了兩個來回,我鼓足勇氣在一個賣糕團的攤位前停下,排在兩個人後麵。攤主是個麵目黢黑的中年婦女。我看著模糊玻璃裏麵的各種糕團,和上方手寫的價錢。
輪到我了。
要什麽?婦女粗聲地問道。
我伸出手,裏麵是五分錢和我的玻璃彈珠。
我能跟您換一塊糕嗎?我指了指櫃子裏最便宜的糕。
婦女看看我手裏的東西,看看我的臉和身上肮髒的衣服。
我妹妹肚子餓了。。。我誠實地說。
小孩搗什麽亂!我身後有人喊道。
婦女舉起手中的夾子,我身後的那個人閉上了嘴。
你妹在哪裏?她問。
我轉過頭去,指給她看街對麵的嘉嘉。
婦女收回目光,伸手從我手心裏挑出那個5分,然後夾起那塊糕。但她又把它放下,夾起另一個肥大的豆沙糕,包在紙裏遞給我。
我和嘉嘉坐在台階上,吃著甜糯的糕。麵前是熙熙攘攘下班的人群。不知為什麽在那一刻,我心裏一片寧靜,沒有擔心,沒有害怕。
我把手裏的的糕分給了嘉嘉,她繼續香甜地吃著。我小心地掀開她臉上的布:她的傷口已經不流血了。我把粽葉重新整理一下,紮緊。
走,我們回家。
半透明、鮮紅的太陽在我們前方街的頂頭,照亮了我們麵前的緩緩轉彎的車,匆匆行走的人,和無數的自行車。。。
I thought I was someone else(我把自己想成了另外一個人)
Someone good(一個好人)
白色的麵從手動的機器裏慢慢變成一個長長的薄片,向外延伸; 三齒的裁刀縱橫滾過麵片,麵片變成一個個嚴肅的小方格;一個靈巧的手把小方格包上餡兒,放在邊上的盤子裏。邊上的機器前,淡黃色的細通心粉像整齊,源源不斷地地垂落下來。。。
我站在那裏,目不轉睛地看著玻璃裏麵的兩個女子在熟練地做著意大利通心粉。
新鮮的通心粉
不知什麽時候,嘉嘉站在我邊上。
太漂亮了!嘉嘉讚歎道。
我低頭:她手裏拿了一本意大利菜的烹調書。
我們坐在擁擠的 LA PASTA, 一個意大利通心粉飯店裏,看著侍者把熱氣騰騰的通心粉盤子放在我們麵前。
我們要了最簡單的通心粉:嘉嘉要的是形似吉他琴弦的SPAGHETTI ALLA CHITARRA,隻加乳酪和黑椒。我要的是土豆小丸子(Gnocchi)在新鮮番茄汁裏。
白色盤子裏的通心粉呈金黃色,表麵光滑,飽滿,在燈光下釋放著誘人的光芒。下煮時間恰到好處(AL DENTE)。咬下去,麵條輕易地抵抗著牙齒的切力,硬實而有彈性。橄欖油和乳酪的純粹在嘴裏彌漫開來,像地中海的風緩緩吹過午後的橄欖園。。。
土豆小丸子的主角是番茄汁,伴有些微鮮奶油。新鮮的味道讓我想起兒時夏天的的上午。在奶奶家,我和嘉嘉分吃一碗剛從菜場買來的番茄,有細細的白糖灑在上麵。。。回憶的感覺被隨後到來渾厚的辛辣後味嘎然而止。
哥。。。嘉嘉停下叉子。
嗯。。。我抬起頭來。
。。。你還記得我們小時候迷路的那次嗎?
我看著她燈光下的臉,和臉上的傷疤,點點頭。
在緩緩變暗的街上我們一步一步向前走。
背上的嘉嘉變得越來越重,周圍的房子依然陌生而冷漠。一個可怕的念頭突然從我心裏冒出:有可能我們永遠找不回家了。。。
突然嘉嘉尖叫,手指著空中:
白雪公主。。。白雪公主!
我抬起頭:在夕陽的光芒中,空中盤旋著一大群鴿子。在一群灰黑中,一隻白色的鴿子格外醒目地飛翔其中。,太陽的光芒在她的身上塗上一層輝煌的金黃。
我們開始跑,追著空中的鴿子。
向左。。。嘉嘉在我頭上方命令道。兩隻腳踢著我的屁股。
夕陽最後的一道光芒照在麵前的街道,我們拐過兩條街道。路燈亮了,街邊的商店和住家開始變得熟悉起來。我遠遠地看見我們的巷子,它在我跳動的視線裏變得越來越近。。。
突然背後傳來一聲怪叫。
我停下腳步,慢慢轉過身來。
背著夕陽,站著一個矮小、不合比例的人影。我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熟悉的恐懼像一條冰水沿著我的脊椎骨向下流動。。。
我突然聽到有人發出嚇人的吼叫,然後認識到聲音是從我的身體裏發出的。
我背著嘉嘉,向小白人衝去。嘉嘉也開始尖聲喊叫。
我的眼睛被嘉嘉手中揮舞的粽葉擋住,什麽也看不見。。。
轟地一聲,我感到自己撞到一個柔軟的身體上。然後阻力消失,我歪歪斜斜衝了兩步,和嘉嘉一起倒在地上。
我回頭:嘉嘉沒事,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
我轉過頭來,看著蜷縮在地上、四肢短小的小白人,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他的臉:蓬亂的頭發,骨骼粗大的臉,濃重眉毛下的眼睛。。。
他竟然在哭,眼淚從他的肮髒的臉上流下。。。
我看著他,一種我成人以後也不能明白的感覺突然攫住了我的喉嚨。
我慢慢蹲下身來,開始哽咽。。。
不知過了多久,一隻柔軟的小手拉住了我的手。
透過朦朧的淚水,我看到手裏拿著粽葉、臉上花布歪在一邊的嘉嘉:
哥。。。我們回家。
Oh it's such a perfect day(哦,多麽完美的一天 )
I'm glad I spent it with you(我很高興和你一起度過)
我們最後找回了家,是嗎?嘉嘉微笑。
我點頭。
站在出口邊上Il Gelato冰淇淋攤邊,我們接過冰淇淋攤女孩遞給我們的冰淇淋。
Amarena在意大利文中是“酸櫻桃”的意思,看著嘉嘉享受地吃著Amarena口味冰淇淋。我感到我的牙開始倒了。。。
我的咖啡(Espresso)冰淇淋是純粹的苦和濃鬱的芳香。
吃完最後一口冰淇淋,嘉嘉走過來,挽住我的手臂。
哥,我們回家。
走出大門,天已經黑了。城市的喧鬧和對麵公園吹來的微風瞬間把我們包圍。
我回頭:大樓的燈光從巨大的玻璃窗映射而出,像一個巨大的銀幕,放映著隨機剪輯的時光和故事、得到和失去、歡笑和痛哭、迷失和希望。。。
嘉嘉右轉,向前走去。
嗨,錯了。
嘉嘉沒有回頭:
我再去試試那條裙子,說不定現在穿正好了。
Just a Perfect Day (真是完美的一天)
when it gets dark , we go Home(天黑了,我們回家)
。。。。。。
Maison Kayser麵包店
921 Broadway, New York, NY 10010
(212) 979-1600
地鐵6, N, R在23街下
瑪麗馬克(Marimekko)
200 5th Ave, New York, NY 10011
(212) 843-9121
地鐵6, N, R在23街下
Eataly意大利市場
200 5th Ave, New York, NY 10010
(212) 229-2560
地鐵6, N, R在23街下
今天心靜些,所以剛剛拜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