捐贈的往事

朋友告訴我那是好些年前的事了。

 

這一年幾個朋友結伴去D江口，路過一鄉村學校，裏麵教室破舊，桌椅殘缺，教學設備幾近於無，寒磣之狀讓人不忍直視。於是大家就商量捐錢幫助修整這所學校校舍和設施，送一批電腦和圖書，也算是為當地發展盡一片心力。估計至少也得以百萬作基數來作初始投入。

 

畢竟這種事還得要當地政府參與協調，結果聯係上了D江口市政府，這種可作政績誇耀之事想當然的不會被政要忽視，因此幾經輾轉見到了一位主管教育的副市長商談如何實施對這個學校的捐贈。作為在經商多年的上海人，朋友們都參透社會的規矩和慣例。為避免捐贈被各色逐利者們吞噬，使捐款人的善意莫名其妙地消失在飄渺的推托和藉口之中，他們也在交談中清楚地表明，這個捐贈不會給現款，而是按修建和購買的實際費用開銷。這一精明的操作建議當然就得到＂不忘初衷＂的副市長的高度讚許和無保留的認可。朋友們被告知第二天上午這位副市長會親自前來小村商量如何具體處理這一捐贈。＇

 

第二天上午，在預定的時間和地點，滿懷熱情的朋友們沒見到那位父母官。也許是政務繁忙，也許是沒有警察叔叔開道而堵在半路，大家都很體諒地為那位副市長找各種他可能遲到的肇因。

 

幾個小時一過，恐怕再有耐心的人也扛不住，何況這又不是熱戀男女誓死不移的＂藍橋之約＂。拜托現代科技創造了讓人須臾不離身的手機，朋友就開始壯著膽子嚐試給副市長的手機打電話。都怪電信行業在入了世貿組織以後寧可食言也堅決不放棄的壟斷，那位副市長的電話始終是處於無人接聽的技術狀態。最終，受上海人商業精神熏陶的朋友打通了副市長秘書的手機。那位秘書堵住了朋友的問詢，悠然地說，領導沒空，改天再約。

 

直到朋友們回到上海好一段時間，那位D江口副市長的電話一直保持沉默。

 

其實想想也很欣慰，他用這樣一種有中國特色方式把可能貪汙腐化的渠道給堵住，既使捐資人避免身心受損，也幫助窮困學校可以繼續領取那些可能有的扶助撥款。

 

聽了這段往事，直覺告訴我，那位有傑出領導藝術的副市長多半有中央黨校在職研究生學曆。眾所周知，假如在世界範圍內按學校培養出的能人數量這種定量指標進行排名分類，如果中央黨校謙虛地排第二，恐怕沒有哪個學校有膽量去摘取那頂排名第一的桂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