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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如戲 -- 我的外國朋友們的故事:(二)玉米先生和玉米太太 (1)

(2013-09-30 16:59:16) 下一個

2.玉米先生和玉米太太

玉米先生就是媽媽的小兒子泰德。因為他姓Corn, 我們一般稱他為“康先生”。同時因為 Corn 在中文裏是玉米的意思,我和講中文的朋友提到他時就稱他為“玉米先生。那麽玉米太太當然就是他的妻子,媽媽的兒媳。我到媽媽家當live-in那年,玉米先生六十三歲,玉米太太才四十來歲,兩人相差二十多歲。他們的兒子道倫十歲,女兒姚娜三歲。

別看那時玉米先生已經是個大富翁,在舊金山地區擁有多家紡織品商店和不少房地產業(象媽媽住的那幢有四十多套高級公寓的樓就是他的產業之一),他卻是名副其實的苦孩子出身:出生不到周歲父親就去世,靠媽媽在工廠當苦工養大。十七歲剛成年就被征入伍,戰後卻一直沒有穩定的工作。感謝他血統中的猶太人基因,讓他抓住了中美之間剛剛開始萌芽的商機,而終於脫貧致富,過上了好日子。業已立,該成家了。盡管已屆中年,但有了產業就不怕沒有美女來就。聽說當時大家都看好的是一個來自荷蘭的女士。該女士比玉米先生稍微年輕一些,從玉米先生開始創業就是他的助理,工作很得力,據說人也很好。但是出乎大家意料的是,玉米先生竟然舍棄這位荷蘭女士而娶了店裏一個比他小二十多歲的女店員!聽說媽媽實在看不上這個女店員,反對得很厲害。但擋不住中年男人喜歡年輕漂亮妞的世界通例,兩個玉米還是成了家。而這也為後來婆婆和兒媳的不和埋下了隱患。當我第一次見到玉米太太時,她已屆中年,談不上有多漂亮了。但我看到過玉米的結婚照,平心而論,年輕時的玉米太太確實還是挺漂亮的,難怪玉米先生會動心。如果再加上投懷送抱,那玉米先生是想逃也逃不掉的吧?可憐的是那位荷蘭女士,辛辛苦苦幹到中年,共同打拚積聚的財富卻成了別人家的。好像是一氣之下不顧玉米先生的挽留,離開去了其它城市。

在要關門的那家紡織品店幫忙時,我經常可以碰到玉米先生。他個子不高,敦敦實實的;黑頭發黑眼睛,長得挺端正。一般而言,除了生意上精明之外,玉米先生為人還是很好的。也許自己是苦出身,也許是自己的財富是靠和中國做生意積聚起來的,他對中國來的留學生或者象我這樣的訪問學者非常照顧。除了我在媽媽家做live-in,  我的朋友燕子在他家做live-in (就是周末和節假日玉米家保姆不上班時照顧他們家的兩個小玉米)外,留學生寒暑假到他的店裏或家裏打個小工,掙點零花錢的也不在少數。他給錢很大方,一點也沒有傳說中猶太人的吝嗇。在那家店的結束工作快完成時,有時他到店裏來就不讓我幹活,而是和我聊天。聊我上山下鄉的經曆,聊中國的改革開放,聊中國的政策和將來可能的走向,也聊我在美國看到的現象和我不解的問題。比如他的店從中國進口麵料,有時又把麵料運到其他國家製成成衣,再運回美國銷售。我問他為什麽不直接在中國加工,可以省下運費。他告訴我說,低檔的衣物確實是在中國加工縫製的,但高檔衣物中國沒有那個加工能力。而且高檔麵料他也有選擇,並非都從中國進口。比如高檔毛料,他隻從中國進口單色的,不進口有條紋或格子的。原因是國外縫製西裝由機器開樣剪裁,各個部位的條紋或格紋必須對得上。中國生產的毛料很多時候達不到這個要求,在中國加工的衣物也無法達到這麽高的要求。(十多年後,中國的紡織品企業把這些問題都解決了,使中國成了世界的成衣工廠。當然這是後話了。)再比如,那家店結束時,把一大堆完全可以用的設備諸如櫃台,貨架,衣架,以及一些餘下的布料都作為垃圾拋棄了。這讓剛從物質極度短缺,幾乎家家都很貧困的中國來的我吃驚得目瞪口呆。我問玉米先生為什麽把這些好東西全扔了。玉米先生給我算了筆帳:如果把這些東西全部運到其他店去,運費是多少;那些店原來已經配備了這些設備,運過去用不上還要找地方儲存,成本又是多少;這樣算下來運輸和儲存的成本遠遠超過如果真的要用而重新添置的成本。所以扔掉才是成本最低的辦法。這是我第一次在現實中學到的市場經濟中的成本-利潤核算,獲益匪淺。更讓我驚喜的是(誰讓咱是窮人呢,嗬嗬),玉米先生讓我在準備扔掉的零頭衣料和衣物中自己挑選,挑中的就免費送給我了。後來這些小塊的衣料被我做成了女兒幼時的衣服,因為樣式時髦,花式新穎,很得朋友們的讚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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