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人生病了。一開始身體覺得不舒服，就去了鎮上的醫院，照了片子說不大確定，就轉到了市立醫院。市醫院確診了，要做手術。不巧的是，這個科的主刀大夫兩個月前進行了新的工作調動。下一步就是去省城。這個病雖說不是什麽急性的，病人還能吃能睡能勞動，但既然是遲早的事，還是早解決早好。
看病，第一就是要錢。錢嘛，家裏雖然不多，但是為了這個事舍得花；再說還有醫保呢。連吃帶住旅館來回一個星期，花不了幾千塊錢。（這個後來發現是大大高估了報銷的費用，低估了北京的消費水平）。有好心親戚說，反正現在生活好了，要去就去最好的，上專科醫院！去北京看病，最難的就是掛號。他在北京有同村兼熟人張三，可以聯係專家。
老家人遂決定立刻聯係張三，去北京割瘤。張三當天就給了回音，“大哥，沒問題，俺爹還欠著您個情呢。這事包在俺身上。”
周末到了北京，找到張三，問掛號的情況。張三是個實誠人，（我們老家的都實誠），說他不認識醫院的，但同鎮的李四有路子，李四認識個同縣的王五，王五知道那個醫院裏有個同省的鄭姐，鄭大夫，都是老鄉，好說話，都安排好了，到時候去就行了。
張三真是靠得住的朋友，第二天鄭姐就打電話來了，說讓帶著五千現金，直接去醫院找她。周一上班時間一到，張三就來旅館接人直奔醫院。張三先去找鄭姐，送進一盒千元海參，再揮手把在樓道候著的老家人和親戚叫進去，把預備好的五千奉上。
鄭大夫為人和藹可親，她笑眯眯地介紹說，當天的號早就沒了，但是看他們大老遠來的，情況特殊，就破例加了一個號。她介紹的手術醫生，全院唯一博導，也是老鄉，幾十年經驗，請病人放心。手術前需要做個B超，如果自己排隊呢，也得好幾天，去她介紹的B超大夫，當天能做，五百就夠。
按照鄭大夫說的，果然一切順利，不用任何廢話，一切盡在不言中。老家人說，北京的物價怎麽這麽貴呢。親戚說，這錢真的好使。做完B超回到旅館，倒頭就睡，明天還要早起去醫院排隊掛號，開驗血單子抽血檢查。
隔天，收到鄭大夫電話，手術時間安排下來了，定在五天後。本著對病人負責的精神，醫院要求病人提前三天住院。遵醫囑，按時辦了住院手續。又接到鄭大夫通知，手術要往後再延兩天。工作單位那邊請的假也隻好再順延一次。反正第一天就已經兩個月的工資出去了。
手術前一天，麻醉師來了。帶著老家人去了一個沒人的診室，簽手術責任書之類。之前，老家人已經跟同病房的病友谘詢了一下，麻醉、手術醫生紅包各五百，這個倒是不貴，沒二話，給了。手術成功，醫生說術後兩天出院，一個月後複查。第一次看門診的鄭醫生來病房看了看，說歡迎下次再來找她，她很忙，要提前打點的地方又太多，還需要有一萬的費用。
這位主動開口要紅包的，不會兢兢業業鑽研業務吧？
老家人和親戚沒再給她送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