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午後的豔陽懶洋洋地照射在幽靜的庭院當中。
陽光明媚澄亮,卻又不似夏日的驕陽那般灼燒炙熱,照在人身上卻是一種暖暖的感覺,讓人似乎覺得有些癢癢的。這種暖意仿佛一下子驅走了已經肆虐已久的冬日的寒意,讓人全身都鬆弛下來。
沐浴在這和煦的暖陽下,隻感覺無比舒暢,令人不由產生一種淡淡的慵倦心緒。似乎此刻最暢意之事,便是在這樣一個春意盎然的午後,不問世事紛擾,可以枕著春日酣然入睡。
庭院中滿眼桃紅柳綠,配上樓堂粉牆黛瓦,在春日的陽光的照耀下分外明麗怡人,猶如一幅生動鮮麗的畫卷。這幅畫卷中的樓堂雖不甚闊大,卻也是鴟尾高聳,飛簷入雲,顯得素雅而莊重。
這座裴府用來招待貴客的堂內牆壁雪白,陳設簡潔,明麗的陽光將堂中照射的一片明亮澄淨。
此刻,兩位麗人正在堂中相對而坐,一人服飾莊重華麗,濃妝重彩;另一位衣裝淡雅,素麵無華。她們神色從容,舉止溫文有禮,二人麵前的案上還各擺了一碗茗茶,色澤濃綠,香味四溢。似乎是兩個閨中好友在這樣一個春暖花開的日子裏相會,正悠閑地品茗,說些貼己的私語。
卻說李辰得到消息,當即快馬趕回了金城。當他心急火燎地衝進裴萱的府中的時候,麵對的卻是這樣的一副明媚平和的場景,倒不由讓他當場楞在那裏。
迦羅和裴萱見李辰急衝衝進來,忙起身離座,雙雙於堂前大禮而拜,齊齊鶯聲燕語,
“見過郎君!”
李辰忙一手攙了一人起身,
“不必多禮!”
李辰將目光在二人身上掃了一遍,見她們全都氣味沉靜,似乎安然無恙,方才放下心來。李辰略有些尷尬地問迦羅道,
“你今日不在府中靜養,又緣何到此啊?”
迦羅麵上微帶幾分笑意道,
“我方聞聽葳蕤姊姊為郎君誕下麟兒,郎君年逾三十,方始有後,實是可喜可賀。我身為李府主婦,又豈可不聞不問?今日得空,便前來探望孩兒。不想來得不巧,孩子剛剛吃過奶睡了 。我便在這裏與葳蕤姊姊閑話幾句。”
說著,她用眼睛輕輕瞥了裴萱一眼。裴萱在旁微笑接口道,
“主母不期而至,妾未及遠迎,又梳妝不及,衣妝草草,卻是失禮了。”
李辰,
“……”
卻說迦羅今日上門,原想借主母的地位壓製裴萱,將李伋帶回府中由自己撫養。卻不料裴萱有恃無恐,不僅不讓她看孩子,還宣稱李辰已經答應她親自撫養這個孩子。迦羅怒火攻心之下,命令下人們強行進入內宅搜尋,想要帶走孩子。不想裴萱早有準備,立刻喝令侍衛將前堂團團圍住。迦羅的侍衛見了,也立即拔刀相對,雙方一時劍拔弩張…。
迦羅盛怒已極,便要下令自己的侍衛動武。裴萱針鋒相對,明令自己的侍衛可以自衛,甚至當場殺人。事情鬧到這個地步,迦羅就算再怒火衝天,也意識到了後果的嚴重。這個賤人鐵了心今日要和自己對抗到底了,就算是鬧個天翻地覆,血流成河,也在所不惜。
迦羅雖有主母之名,李辰也曾經授予過她典軍的權力,但那必須是在李辰出征不在金城的情況下。如今李辰沒有出征,他仍是軍中最高統帥,也沒有授權給迦羅。所以今日侍衛們雖然受命保衛迦羅的安全,迦羅卻無法給他們下命令讓他們做自己職責以外的事情。而裴萱卻是實職大將軍長史,正四品曜武將軍,可以直接給軍士們下令。兩下相較,迦羅未必能指揮得動自己的侍衛向對方動手。
另外,如果雙方真動起手來,萬一有了傷亡,無論今日是否能夠得手,都將極大的觸怒李辰。對此迦羅已經從上次的教訓中有了深刻的體會。說來自己這次畢竟是瞞著李辰行事,如果真是那樣,就得不償失了。
迦羅畢竟年歲增長,這幾年又經曆許多磨難,性子已經沉穩很多。她雖一時怒不可遏,但心念急轉之下,立刻便想通了其中的關節,現在無論如何不能與這個賤人真起了衝突。
迦羅雖然恨得切齒,但還是立即喝住了自己的侍衛,命他們退到前庭候命。裴萱見迦羅服軟,也順勢命自己的侍衛首領栗豹帶侍衛們退下。雙方的侍衛各自領命退出二門,來到前庭肅立,大家隔著中間的道路相對。
侍衛們退出庭院之後,前堂的氛圍頓時緩和下來,似乎一下子從適才刀光如叢,滿園殺氣,重新又回到春和日麗的祥和景致中。
裴萱略一沉吟,命侍女下去奉茶。
迦羅靜坐片刻,覺得心緒稍平。她揮手命侍女們退到堂外,此刻堂中隻餘她與裴萱二人。迦羅冷冷地盯住裴萱的眼睛低聲道,
“你究竟意欲如何?”
裴萱毫不示弱地雙眼回視迦羅,口中淡淡地道,
“這要問主母才對。主母今日無禮闖入我的府邸,卻是意欲何為?”
這時,裴萱的兩名侍女捧了奉茶的整套器具進來,向二人盈盈禮拜。二人默契地閉口不語,隻是靜靜地觀看著侍女們烹茶。她們姿態優雅地正襟而坐,麵上甚至還各自帶了一分淺淺的笑意。似乎剛才那場險些鬧的不可收拾的衝突從來不曾發生過。
裴萱出身高門,雖然日常起居並不刻意豪奢,但對茗茶之道頗為講究。隻見兩名妙齡侍女,一人支起紅泥小爐,架上一隻造型古樸的黑色陶罐,注入取自五泉山的清泉水,然後點燃炭火。之後她跪坐爐前,用一隻碧綠的竹管,輕輕地向爐中吹氣。爐火熊熊,爐上陶罐漸漸白霧嫋嫋,水汽氤氳。
另一名侍女則用一副精致的銅碾,從錫罐中取了少許茶葉放入,然後雙手前後往複推動銅碾,將茶碾做細末。然後她將碾好的茶分別放入兩隻黑色的陶碗,加入鹽、桂皮、丁香等配料。
此時,爐上陶罐裏的泉水已經燒開了。兩名侍女將滾水一一注入陶碗。黝黑發亮的陶碗中隨即出現了色澤豔綠的茶湯,表麵泛起一陣白色的泡沫,形似玄鳥飛天,又似山川雲霧,變幻莫測。一陣沁人心脾的清香慢慢彌散在整個廳堂之中。
兩名侍女不僅人物出眾,更體態輕盈,舉手投足間似乎帶著一種韻味。她們將烹茶的繁瑣過程運行得如行雲流水一般,給人一種視覺上的享受。
迦羅心中不由泛起一陣酸意,
“果然花樣百出,難怪他…”
這時,兩名侍女將烹好的茶分別放在迦羅和裴萱麵前的案上,然後行禮而退。
裴萱向迦羅合掌頷首而禮,
“請用茶。”
迦羅輕分羅袖,雙掌相合微微頷首還禮稱謝。然後二人一起捧起麵前的茶碗慢慢品味。
迦羅略嚐了幾口,便將手中的茶碗放下。她對裴萱略施一禮道,
“多謝裴長史奉茶。早聞裴長史家學淵源,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
裴萱淡淡還禮道,
“主母謬讚。”
迦羅話鋒一轉,
“隻是這茗茶程式繁複,所耗靡費,我看既比不得乳酪既甘甜味美,又難解饑渴。其程式雖雅,終非正道。”
裴萱淡然笑道 ,
“茗茶乃是君子之飲,清心明視,以修身正氣。若論為囫圇牛飲,以解饑渴,確不如主母所喜的乳酪。然二者雅俗自分,高下互見,又何論正道與歟?”
迦羅聽了隻覺胸中一窒,她頓了一頓,接口道,
“既然裴長史口口聲聲不離君子之道,則當知君子須守禮尊親。我乃是李府主婦,據禮,李家的孩兒理應由我撫養。你卻為何推三阻四?”
裴萱不亢不卑道,
“主母乃是李府大婦不假。可我也非李府的姬妾。何況,郎君已親口允我,許我躬自撫養孩兒。”
迦羅心中不由又是一陣火起,她從鼻孔中冷哼一聲,冷笑道,
“你自詡君子,卻非禮生子。枉你飽讀詩書,竟做出如此悖禮罔德之事!”
裴萱聽的麵上青氣一霎,但仍然平靜地道,
“我與郎君情緣早定,誓約三生。若不是你宇文氏仗勢逼婚,焉有今日!”
迦羅聽了,麵上一陣潮紅,她吐了一口粗氣道,
“我是李府六禮周全,明媒正娶的正室妻子!上錄宗正寺官籍,下注李氏家譜。今又沐皇恩,受爵郡君。你若自甘為外室,我且由你便了。隻是你的孩兒若要入李氏門檣,就須得由我撫養,呼我為母!”
裴萱冷冷道,
“昔日郎君欲為我謀平妻之位,我雖是女流,然平生誌不在此,故為我斷然所拒。至於我的孩兒,此事郎君早有定議,怕也由不得主母!”
迦羅勃然大怒,切齒道,
“裴葳蕤,你恃寵而驕,行事無忌,駭人聽聞,你目中可還有禮法在焉?”
裴萱看了迦羅一眼,然後雙手揖於胸前,語態肅穆地道,
“子曰,禮之於人也,猶酒之有蘗也,君子以厚,小人以薄。故聖王修義之柄、禮之序,以治人情。故禮也者,義之實也。協諸義而協,則禮雖先王未之有,可以義起也。仁者,義之本也,順之體也,得之者尊。天子以德為車、以樂為禦,諸侯以禮相與,大夫以法相序,士以信相考,百姓以睦相守,天下之肥也。是謂大順。大順者,所以養生送死、事鬼神之常也。故事大積焉而不苑,並行而不繆,細行而不失。深而通,茂而有間。連而不相及也,動而不相害也,此順之至也。故明於順,然後能守危也。故禮之不同也,不豐也,不殺也,所以持情而合危也。故聖王所以順,山者不使居川,不使渚者居中原,而弗敝也。用水火金木,飲食必時。合男女,頒爵位,必當年德。用民必順。先王能修禮以達義,體信以達順,故此順之實也。”
裴萱轉首對迦羅道,
“禮由義起,順於人情,非始如一也。”
語氣雖平常,但是那種文化上的優越感溢於言表。迦羅讀書哪裏能與裴萱相比,立時被裴萱這一通長篇大論說得語塞,卻偏偏又反駁不出,不覺一時胸悶。但迦羅豈肯示弱,她心念一轉,又道,
“這禮法若是憑你說的,豈不亂了規矩?一家之中,尊卑有序,嫡庶有分,這總沒錯罷?”
裴萱麵露笑意道,
“主母所言自是不差。一家之中,確有尊卑嫡庶之分。不過呢,那也得主母生養了嫡子之後再說吧。”
迦羅一時麵色血紅,半響方恨聲道,
“我若有了嫡子,伋兒雖長,也須明白嫡庶有別,尊卑已定。”
裴萱平靜地望著迦羅道,
“郎君與眾人有約,華部之位,擇位賢能,不論親從。即使不論親從,又罔論嫡庶?”
“你…”
迦羅此時已覺忍無可忍,她厲聲道,
“立嫡非長,自古若此,這也是你可以改得麽?”
裴萱應道,
“禮也者,合於天時,設於地財,順於鬼神,合於人心,理萬物者也。是故天時有生也,地理有宜也,人官有能也,物曲有利也。故天不生,地不養,君子不以為禮,鬼神弗饗也。居山以魚鱉為禮,居澤以鹿豕為禮,君子謂之不知禮。禮,時為大,順次之,體次之,宜次之,稱次之。堯授舜,舜授禹;湯放桀,武王伐紂,時也。”
裴萱對迦羅昂然道,
“華部起於西陲,興於變亂。大道為公,眾生平等,大事決於公議,選賢與能,已自有其法。主母何言為我改之?”
迦羅此時隻決覺頰滾燙,胸中的怒火幾乎要將自己全身點燃。不過她此番並沒有發作出來,隻見她麵對裴萱身體略微前傾,一雙藍色的美目死死盯住裴萱的嬌容,內中寒芒畢射,若利刃一般。隻是她麵上反露出一絲冷酷的笑意,這笑容在裴萱看來卻是分外滲人。隻聽迦羅壓低嗓音道,
“你若執意尋死,卻也莫要怪我…”
那聲音冷得似乎在空中相互撞擊,鏗鏗作聲,落下一地冰屑。
裴萱心中不由一沉,但她隨即淡然一笑,口中毫不退讓道,
“那葳蕤便等著領教主母的雷霆手段。”
迦羅收回身體,仍是正襟而坐,麵上亦是不動聲色 ,隻是眼中內含說不出的冷意,
“好說,你我來日方長,一飲一啄,日後皆當相報!”
裴萱尚未及回話,卻見一人由堂外大步而入,迦羅和裴萱舉目看時,卻正是匆匆趕回的李辰。
再說李辰在城外聞報迦羅今日大張旗鼓地去了裴萱的府邸,不由心裏一沉,生怕二女起了衝突,以致有什麽損傷。他忙丟下公事,飛馬趕回城中。
李辰策馬疾馳到裴府門前,果然看到迦羅的車駕停在院外。他趕忙滾鞍下馬,將馬鞭和韁繩甩給侍衛,大步便往裴府內走。
當他進了大門,卻見前庭中兩幫侍衛正隔了中間一條路對峙而立,相互怒目而視,各自手都扶在刀柄上。侍衛們見李辰進來,不由大喜,齊齊插手行禮道,
“參見大都督!”
李辰穩住腳步,微微點頭道 ,
“都起來吧!”
眾侍衛齊聲應諾而起。李辰掃了眾人一眼,緩緩開口道,
“我知你們都是忠勇之士,不過我希望你們要記住,我們手中的刀絕不是用來對準自己的袍澤兄弟的!”
眾侍衛一時麵紅耳赤,再齊齊躬身領命,
“職下等凜遵大都督教誨!”
李辰冷容下令道,
“驃騎大將軍府的侍衛退到大門外候命。裴長史府上的侍衛也散了,該幹什麽幹什麽去。”
“遵命!”
侍衛們退下後,李辰暗自吐了一口氣。然後邁步繼續向內而來。
他進了二門,卻見這裏和外邊緊張的氣氛完全不同,一片春和景明的寧靜氣象,似乎不像是發生過什麽慘劇的樣子。前堂簷下迦羅的侍女們正肅手而立。遠遠望去,迦羅和裴萱二女似乎正在堂中對坐敘話。
李辰三步並作兩步行到前堂,他揮手止住行禮的侍女們,一路不停直接邁步進入了堂中。卻見迦羅和裴萱二人儀態平和,溫婉有禮,室內的氣氛雖有些凝滯,但似乎也不見絲毫衝突過的痕跡。這著實大出李辰的意外。
三人見過了禮,重新落座。李辰當中上坐。裴萱在他下手主位相陪,迦羅坐了她對麵客位。
裴萱喚侍女重新奉了茶。李辰用了幾口茶,放下茶碗對迦羅溫言道,
“說來此事卻是我的不是,我本應早日告於你知。但你這些日子尚在修養,恐你心中紛擾,所以未言於你。請你勿怪。”
李辰說話之時,迦羅向著他微微傾身,神態恭敬地仔細聆聽。李辰言畢,迦羅行禮道,
“郎君顧憐之情,妾今生無以報也!隻是郎君年過三旬,方得以有後,如此盛事,妾卻未曾得知,以致未能為郎君賀,此皆妾之過也!”
李辰有些尷尬地道,
“那個倒是不必了。你身子尚未複員,我隻是不欲你太過勞累了。”
迦羅正色道,
“郎君為國重臣,守牧一方,為民表率,禮豈可廢?郎君雖是顧惜妾身,卻陷妾於不義也。今日妾上門,便是為彌補一二。還請郎君準妾將伋兒帶回府中撫養,以全家門之禮。”
李辰聽迦羅這般說話,心中不覺有些意外。他瞥了裴萱一眼,卻見裴萱目不斜視,姿態恭敬。她麵色如常,甚至微含一分淺淺的笑意,似乎在聽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
李辰沉吟片刻,對迦羅道,
“你有此心是好的,所言也甚是有理。隻是因慮你產後體虛乏力,為讓好生修養,我已允了葳蕤,由她躬自撫養孩兒。你就不必為此操勞了,先將身子養好了要緊。”
迦羅雙手在袖中緊攥,十指幾乎都陷入肉中。但她麵上仍是含笑道,
“郎君如此顧惜垂愛,妾複有何言?隻是若如此行事,恐人議我李氏不遵禮法,損及郎君威名。”
李辰看了迦羅一眼,舉目望著堂外的明媚景致,緩緩道,
“我自泰西歸來,胼手立寨,奪郡肇業,又經曆幾番血戰,九死一生,方有今日。這其中哪一項因禮法而得?我行事但求同於大道,循以公義,問心無愧而已。禮法,又豈為吾輩所設?”
李辰轉頭對迦羅道,
“此事就這樣決定,不必再議了。不過你且安心,伋兒長大之後,也定尊你為母,孝必躬親。”
迦羅心雖不甘,但也知道再強爭下去無益,當下含笑行禮道,
“郎君之命,妾莫有不從。”
裴萱到此心中的一塊石頭才算落定。她略一思忖,便命侍女傳命將李伋抱來前堂。
乳母聞命,忙抱了李伋從裴夫人的住處過來。適才迦羅在前堂大鬧,後宅的人都受驚不小。好在事情很快平息,李辰也趕了回來,大家方才心安。
裴萱從乳母手中接過繈褓,卻見李伋睡得正香。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到迦羅的麵前,將繈褓遞了過去。
迦羅忙伸開雙手將孩子接了過來。她將孩子抱在懷中,下意識地晃了幾下。卻見李伋正睡得香甜。他小臉粉嫩,麵容精致,格外可愛。迦羅也是剛做母親不久,立刻一種天生的母性油然而生,對這個孩子一時愛不釋手。
然而迦羅多看幾眼,立刻就能從孩子的眉眼中分辨出他生母麵貌的輪廓。迦羅的心立刻陰沉了下來。
裴萱在旁目不轉睛地盯著迦羅的一舉一動。她見迦羅眼神飄忽,麵上神色變幻,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她會做什麽瘋狂的舉動。
迦羅抱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默默地將繈褓還給了裴萱。裴萱小心翼翼地接過李伋,這才放下心來。她轉身將孩子交給乳母,命她回去後宅。
迦羅目送孩子走後,一時神色黯然,似乎有種說不出的失意落寞。她呆了片刻,便起身行禮向李辰告辭。李辰如何不明白她的心理,隻是這裏是裴萱的家中,自己似乎也不便多出言安慰。他隻是態度和煦地讓迦羅早些回府休息。
迦羅稱謝之後,再與裴萱行禮道,
“今日魯莽上門,擾了裴長史的清靜,還祈恕罪!”
裴萱還禮道,
“主母降紆蒞臨,誠乃寒舍生輝!”
裴萱將迦羅送出儀門,二人未再贅言,冷冷地相互秉禮而別。
之後李辰稍坐片刻,也告辭而出。李辰回到府中,少不得來到後宅,對迦羅好言撫慰一番…。
在金城的這一場風波暫時平息的同時,高蟬兒也回到了千裏之外的晉陽。
……
謝謝點評。其實無論李如何好言相勸,心中的結蒂已經種下。嫡庶之爭的苗頭已經隱現,給李辰集團的未來罩上一層陰影。二女之爭隻是一個伏筆,將來會引發更大的衝突。所以筆墨到這裏就收了。下麵轉進到曆史進程中。
裴萱與迦羅的文鬥和武鬥寫得太精彩了,人物性格躍然紙上。
“李辰回到府中,少不得來到後宅,對迦羅好言撫慰一番..."
其實,整整兩節,非常多的筆墨描寫迦羅對李辰的憤怒,最生動的是這個極具張力的細節:
”迦羅雙手在袖中緊攥,十指幾乎都陷入肉中。但她麵上仍是含笑道,"
迦羅和李辰的關係,兩人的互動,最近的文章描寫不多,讀者沒有什麽概念。正在期待看到迦羅和李辰回家以後如何處理這個事情,尤其是李辰如何解釋突然有了一個兒子,還一直沒有告訴正妻。文章卻突然結束了,好像整個衝突少了非常重要的一環。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