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子不是菜,是零食,但是在物質匱乏的年代,它卻是過年的必需品。
我家在華北大平原,在改革開放前,每年秋天生產隊都要分瓜子,記得是按工分的多少決定的,我們小孩子就拿著麻袋或口袋排隊,一邊排隊一邊拿眼睛盯著磅稱,管稱的不是老實人,稱杆子的高與平能差上一大捧瓜子,總有人在高聲喊,為什麽給誰誰誰那麽高?我也要一樣的。
其實生產隊分的瓜子對我們家隻是一個補充,我和我哥每年春天都自己種,村外的水窪和溝邊是荒地,我和我哥鋤荒後,這裏種三兩行,那裏種一小片,恨不得插上一塊牌子,寫上這是我家的。
夏天的天氣變化無常,旱了,我們就挑水一瓢一瓢地去澆,暴雨成災,我們就打水壩,拿盆排澇。折騰到了秋天,就盼著快點熟,有事沒事的就遠遠地看著,怕被別人偷走,直到瓜子盤沉甸甸地變黃,我們才放心地收到自己家院子裏,留下明年的種子,剩下的全部脫粒,曬得滿院滿房頂。
平時下雨天,生產隊不出工,我媽就炒一大鍋瓜子,總有好多人來串門,屋裏的地上全是瓜了皮。
過年前,要炒幾鍋瓜子,幾鍋花生,桌子上的笸蘿裏不能空,來了親戚朋友,都是一邊嗑瓜子一邊聊天,我們小孩的口袋裏也裝不少。
當然了,哪條街都有窮的,我媽會裝一些生瓜子送給人家,我抗議,我媽說明年再種時,他要偷著給你拔幾棵,你的損失大不大?我的理由是他家太懶了,媽就會製止我,弄不好還要捱上一巴掌。
現在一提起過年,時常想到的就是兒時的記憶,眼前的年不過是一頓年夜飯,而且飯菜的數量越來越少,孩子們遠走高飛,我們兩個人實在是不願麵對剩飯剩菜,不如把年分成三百六十五份,每天過一些,健康又美味。
當然了,瓜子是必須的零食,隻不過時時都有,不必等到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