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們曾經...(唐山往事二)
往事的回憶是不堪的,尤其是對發生在那片朝思暮想的熱土上的過去,曆曆在目的清晰,又是隱隱於心的痛。
在上文裏已說了我所在單位的大院有東西兩個大門,這次是講發生在西大門的事。
眾所周知,唐山是煤碳,鋼鐵,水泥,製堿,紡織,陶瓷均十分發達的工業城市,我單位所處是煤礦區,八十年代末,多次收到煤礦公司的通知,他們已經挖到我們所在地的下麵,要求我們不可以蓋樓和深挖地基,公司的發展受到影響,隻好在三十公裏外的新區建居民樓,可辦公和生產還是在大院裏,新的基地還需當地政府批地才可以興建,這種情況下就產生了幾個通勤車隊,主要任務是接送上下班的員工。
九二年的春天一個早晨,浩浩蕩蕩的通勤車隊從新區出發,開往公司的基地大院,路兩邊是綠油油的麥田,朝陽初升,微風輕拂,四十幾輛太湖大客車,魚貫而行,象一條彩色的巨龍,遨遊在冀東平原上。
在離基地大院還有兩公裏處是唐鋼煉鐵廠,因為高爐煤氣泄漏,封路了,任何機動車輛均需繞行,眼看著前方的大客車都駛離了公路,進入到小路,鑽進村莊,司機都知道,隻要穿過這個村莊,再有一公裏就到大院西大門,車身搖晃著,顛簸著,路況不太好,車裏人們都來了精神,張三問李四,"你咋昨晚住到新區了?你不應該住基地嗎?"李四說,"別提了,你嫂子和我在基地天天睡不好。"張三繼續好奇,"為啥?"李四提高了嗓門,"還不是那些挖煤的聲太大,嚇得我們兩口子不敢脫衣服睡,萬一半夜被他們挖通了,光著身子掉煤窯裏,多尷尬!"大家哈哈大笑,又有人接上問,"那挖煤的說話你們聽得清嗎?" 李四顯然是有備而來,改為唐山口音,"聽得真真的,一個說,馬師傅你天天上夜班,咋還生了仨孩子呢?""馬師傅說,誰說不是呢,看咱主任不用上夜班,一個娃都不生,你說這是為啥呢?" 說完看著大夥,"哪個馬師傅,我咋看你的仨孩子長得像主任呢?" 有人已忍不住笑了,李四還是一口唐山口音,"你真會說話,我那仨兒子,學習都不好,沒有一個是主任的料。"大家大笑。
大家突然意識到車停了,紛紛向前看,司機回頭說,前邊有五百塊錢,要等一下,然後開車窗,探著頭開始轟雞,原來是一個老鄉朝路中間撒了一把雞食,五隻雞奔到路中間搶著吃。司機試了兩次,看轟不走雞,轉身對喂雞的老鄉說,"大哥,能等會再喂嗎?我們急著上班。"
"你上你的班,我喂我的雞,"這次是真正的唐山口音。
"哪你總這麽喂,我們也過不去呀,"司機有點急。
"你等它們吃飽了,吃飽了就都走了,"顯然這老鄉是個茬子。
司機忍不住了,下了車張開雙手轟趕那幾隻雞,雞們跑到路邊,老鄉開始罵髒話,司機沒吱聲,上了車準備繼續開車,這時,坐在前排座位的美麗護士說話了,"江哥,他罵得太難聽了!"本已怒火中燒的司機被美女這一句話點爆了,噌地跳下車,朝那老鄉大步走去,老鄉還在路邊無休止地罵,司機一揚手就是一個大嘴巴,眼看著老鄉哴嗆了兩步向後,然後嗷地一聲,跑到車頭前,倒在地上,(那時候還沒有流行碰瓷的,因為碰瓷的祖師爺倒在我們的車前麵,尚未開山門納徒弟。)司機準備拉他起來,結果從院裏又跑出一個婆娘,坐車前地上哭她丈夫。
車上幾個科級領導幹部趕緊下去勸說,結果是越勸人越多,我們的司機被圍在了中間,情況不妙,幾個人死乞白賴地把司機救了出來,送到後麵的車上,大家也都分散到後麵的車上,後隊變前隊,繞別的路去上班,留下一個保衛幹部和一個老司機去協商。
中午飯時間,在公司紛紛打聽那事怎麽樣了,保衛幹部和老司機走回公司的,因為在他們找村幹部交涉的時侯,客車被人家拿石頭都砌死了。
接下的兩天裏,後勤經理和保衛處是四處說情,從市裏到村裏,最後是私了,司機出五千,公司出一萬五,賠償老鄉的損失。才把牆拆了,把車開回公司,據說那老鄉是村長的本家兄弟,我們的司機氣得像芳林嫂,見人就說,不如軋死那五隻雞,才五百塊,現在虧大了。
鑒於網絡發達,文中所述無真名,確是真事,不是黑唐山人,而是講生活之萬千不易和人之形形色色。
另更無意挖苦煤礦工人,隻是市井玩笑。
唐山人用那讓人生不了氣的口音和你打架,逗。
唐山市的人分鐵道北比較落後的土著民後代,鐵道南的山西、江蘇移民(文化比較發達)的後代,從山東等地逃荒要飯過來的煤礦工人,沿海的少數漁民。
不知道你們遇見的這算那一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