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ngreen

在楓樹下,講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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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山紅

(2017-03-24 18:39:25) 下一個

 

燕山紅

燕山紅是一頭尾巴梢有黑紅兩色雜毛的青年狼,原本出生在遷安礦附近的山坳裏,被幾個老礦工養大,在礦山關閉的時侯,幾個人開車把它送到這桃林口水庫附近的山裏,與其說是放生,不如說是放歸自然,因為在這裏的夜晚經常會聽到狼叫,幾個人把他趕到樹林中,囑咐它找自己的伴,然後上車揚塵而去。

燕山紅從小沒有挨過餓,長得體型頗大,雖然有時生吃雞呀兔呀,可那是別人扔給它的, 從未真正意義上的捕食過其它食物,它站在叢林的邊上,看著坡下雜草和亂石,它不知該往何處去,它嗅了嗅附近石頭,沒有同類的味道,悻悻地往稀疏叢林走去, 這片叢林在山的西坡,下午的秋陽把一切都曬得熱乎乎的,燕山紅找到一個三麵環石的草窩,勾起身躺下來,抬頭看看四周,除了蛾子和蚊蟲飛舞,一片寂靜,然後,把頭埋在腿間,黑紅雜毛的大尾巴蓋住頭,它需要休息,今晚要尋找伴了。

一陣微風吹過頭頂,燕山紅分明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騷氣, 它站在石塊上,安靜地巡視著坡下的一草一木,嗚…,一聲狼嚎從溝底傳來,嗚…,另一聲也從溝底傳上來,燕山紅急促地跳起,向溝底奔去。

燕山紅已經跟隨這一家四天了,沒有吃過任何正經肉類,腿上的傷口是狼一家的見麵禮,現已經愈合結痂,它隻能是遠遠地跟隨,如果靠的太近,就會遭到三隻公狼的圍攻,雖然它的身型比它們任何一隻都大,可它想加入這個狼群,隻好忍耐,它吃的是它們吃剩的骨頭,它很餓,可它捕獵的技術無疑是最笨的,它把它們的一切動作都記到心裏,沒有它們注意時,它不時地撲,跳,翻,撥,蹬,縮,閃,煽,咬。像一個勤奮的徒弟,默默地跟著幾個師傅。晚上它就睡在離它們十米遠的地方。

七天了,燕山紅已經十分熟悉這一家五口的味道,閉上眼睛,單從氣味它能識別出誰從它前麵經過。可是饑餓開始催促燕山紅盡快得捕到食物。它必須離開它們,它要填飽肚子。

燕山紅在後山坡的草窩中找到兩隻鬥嘴的鵪鶉,它一撲,將一隻按在了腳下,另一隻直接進到嘴裏,它吐出嘴裏的鳥,鳥已經不能動彈,先享用腳下的這隻,再吃另一隻,可隻是更覺得餓了。

它沿著坡底的水溪嗅著,抬頭尋找著獵物,它聞到了什麽,對,是大雁,兩隻大雁在水溪裏漂浮著,燕山紅壓低了身子,慢慢地向前移動,借著水草的掩護,它靠近了它的美餐,騰空一躍,張開的大嘴準確地咬到大雁的脖子,另一隻撲楞著翅膀踏水疾飛,然後在天空嘎嘎地哀鳴。燕山紅把美味拖出水溪,在一片水草後,細細地享受久違的鮮肉。

天黑了,燕山紅感到絲絲的孤單,先是人拋棄了它,現在又不被同類接受,它不時地望向那條山溝,嗚…,遠處傳來了嚎叫,它仰首星空,嗚…,長長的尾音飄蕩在山穀,這是它來到這片山林後的第一次嚎叫, 聲音裏包含了孤獨和蒼涼,嗚…,再一次的長嚎,它宣誓著它的存在和渴望。

嗚…,遠處傳來了一聲短短的回應,它知道這是一聲不太友好的提醒。

撲楞楞,一隻大雁從十幾米遠的草叢中飛起,燕山紅不由地一喜,原來美餐的同伴沒有跑遠,明天黎明一定找到它。

燕山紅叼著一隻野兔回到了溝裏, 五條狼望著它,兩條老狼昂起頭威脅地呲著牙,它隻好把兔子扔在它們麵前,退到幾米外,那條剛成年的母狼向它走了幾步,又被後麵的低吼止住了腳步,小母狼叼起兔子和其它幾條狼回到大石縫後,燕山紅執著地守護著這幾塊大石。它嗚嗚地叫著,它期盼著能到石縫中過上安穩的一夜。

天陰沉得厲害,燕山紅回到了水溪邊,伺機捕食各種鳥類來填補肚子,轟隆隆的雷聲從天上滾滾而下, 雨瞬間變成了瓢潑大雨,燕山紅佇立在草中,絲毫沒有在意雨的肆虐,它緊盯著一對水鳥,等待著它們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山洪恰如脫韁的野馬奔湧而下,水鳥振翅欲飛,燕山紅躥起直撲,落空了,又是一跳,捕到一隻,可滾滾的洪水立刻把燕山紅和鳥吞沒了。燕山紅掙紮著將頭伸出水麵,嗷嗷地叫著,洶湧的水流再次將它按下去,向下遊衝去。燕山紅的頭撞到了岩石,它的四條腿頓時不再撲通。任由洪水把它翻來滾去。

燕山紅聽到了低聲的嚕嚕鳴叫,又感到溫熱的鼻子嗅著自己的臉,它睜開了眼睛,看到一張張熟悉的狼臉,它沒死,它被拖到大石縫後的洞穴,它被這一家接納為一員。燕山紅幸福地睡著了。

燕山紅回到了自然界的狼群,並在第二年有了自己的三條狼崽子。它幸福地捕獵,挨餓,忍受著冬之寒冷,夏的炎熱。有時候會站上岩石,警惕著任何異己的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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