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1999年寫的,描述的是一超級牛X的同學。今天忽然想起來,網上搜搜,居然搜到這篇舊文,收過來吧。好歹是我寫的。年頭太久了,自己看看那個時候的文筆還太不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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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識蘿卜花已經三年多了。我知道剛開這個頭就會有幾十號人站起來說:我們都是他的舊同學,我們是從高中就在一起的……等等,等會兒,我和他同學的是碩士那陣子。你們當年認識他時他還是個蘿卜,或者隻是個蘿卜頭,而我認識他時正是蘿卜開花的季節。
我和蘿卜花的友誼在一些小事情,小東西上慢慢成長,一直到我離開時,才意識到我們之間有太多值得回憶的,所以我就滿載著這些記憶走了。這些記憶一直在我的行囊裏,直到有一天,他的女朋友說他在學校準備給她打電話時,我才又從包包裹裹裏翻出了這些記憶,細細品味。
一 蒼蠅和蜜蜂
農業大學(既然蘿卜花已經自己坦白了這一點,我也沒必要替他隱瞞了)新開了英語口語課,任課的地道的老美不管蘿卜花如何否認自己沒有英文名字,還是認定了蘿卜花叫MIKE,也許是因為蘿卜花臉兒長且白,和經典的MIKE酷似吧。有一個中午,我正從宿舍樓下來,看見樓道拐角處有個人手持飯盆,手舞足蹈不知在幹什麽,走近了才看出來是蘿卜花,而他正在專心致誌的抓蒼蠅,全然沒有意識到我的存在。樓道很窄,我不得不敬候在一邊。蘿卜花終於看見了我,他嗬嗬的笑著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奇的是自打那兒以後,隔上三五天,我總能在樓道裏看見他抓蒼蠅,如此這般持續了一月有餘,終於有一天我在樓道裏又遇見他時,他隻是一手拿著飯盆,一手插在兜裏。
“您,您,今兒沒……”我真是多嘴的要命。
“嗬嗬,嗬嗬,沒啊!”他還是很能明白我問的是什麽。
“您,您,吃了嗎?”我好象要麽一鳴驚人,要麽就俗的氣人。
“嗬嗬,嗬嗬,沒啊!”回答的簡單而明確。
緊接著他友好的說走吧,一起去食堂吧,我請客。嗯,我還是很滿意的,畢竟男子漢的作風還有些,雖然請客的結果是他花了一元買了份涼菜,我買了兩份涼麵,一份牛肉花了五元。沒關係,友誼長存嘛。當然,蘿卜花在後來的日子裏補償了我這頓飯。而且,他後來還告訴我說:當年上高中時,我因為抓了個蟲子吃了,當然我是知道它是幹淨的,結果被風傳為"蘿卜花"吃蒼蠅!看來,他這每天中午抓蒼蠅是有曆史根源的。當然,等我弄明白了蘿卜花的專業是昆蟲後,我也不覺得太奇怪了。畢竟還沒象有些昆蟲學家那樣,爬在地上半天不動隻為觀察一隻螞蟻。相比之下,蘿卜花正常的多。其實,我是很敬仰蘿卜花的專業水平。我曾經在校園裏看見個蟲在飛,我當時很沒麵子的叫了出來:蜜蜂!在一旁的蘿卜花高興的說:什麽蜜蜂,是個XX(我實在記不住那個名字)。得意之笑掛了一臉。我正驚訝於他能在蟲子飛行過程中分辨出它是個啥,還沒等我驚訝完,他就說:這是它的偽裝,讓你覺得是蜜蜂。頓了一下,估計他還沒過癮,又接著眉飛色舞的說如果我當時一把把它抓在手裏,然後對你說:"看,不是蜜蜂",那才夠勁兒。我開始聽得就差頂禮模拜了,等聽完最後一句,我怯怯的說如果你說完之後發現手被蜇了個大包……蘿卜花嗬嗬的笑了半天。
二 麻雀
緊接下來,我們又不約而同的注進了生命科學攝影課裏。課程要求:二至三人一組,自備相機。我當時的鏡頭壞了,剩下個機身也不成啊,我隻好找朋友去借,不料,由於我的麵子太大,朋友又新添了好設備,於是,上課那天我隻好背著攝影包,裏麵裝著形如炮筒的美能達,(具體型號我記不清了,興許蘿卜花還能記得?)怯怯的進了教室。我、蘿卜花還有另外一個人一組,那個人後來成了我的那個他,這事以後再交代。另外那個沒相機,蘿卜花很自豪的從書包裏費了半天力氣掏出個相機來,我開始以為相機太重所以費力氣,等他拿出來後才知道是因為相機太小不好找。蘿卜花手中的相機比當時最時髦的奧林怕死的微小型還要小,和我的手掌去了手指差不多大,相機已經老的變了顏色,但是,居然還有自拍功能,不是自拍鍵,而是類似鬧鍾定時的那麽個玩藝兒,按半圈,它會自己往回跑,跑到了就喀嚓一聲拍一張。酷!我當時就將其定義為麻雀,正所謂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就是用這架相機,蘿卜和我拍了四十幾張照片,其中包括他在一塊拆樓剩下的石板上沾著我僅有的半瓶水寫PEACE的英姿,當時他還揚起頭問我拚的對嗎?。另外一張是他相中了實驗田旁的一蓬半人高的雜草,應他的要求,我站在那裏當模特,左,左,再左。當時的風大的樹都彎腰,我的頭發被吹得不知往哪邊倒才好,當然,隨著他的一聲令下笑!我裂開大嘴,綻放我最放肆的笑容(其實是風太大,嘴收不住)。這張照片被一業餘攝影師看到,評為最佳照片,評語是真實,快門時刻掌握的準。當然他是指相片中的人物神態特殊,活靈活現。而從照片上,我們已經看不到什麽雜草了。後來,我們和另外兩個人一起又帶著他的麻雀去了圓明園,我們在不遠處的湖裏看到了幾隻野鴨,蘿卜馬上扔掉所有裝備,一手拿著麻雀,貓腰向湖邊跑去,當然,這一舉動驚走了其中的一些野鴨子,好在還有兩隻膽大的,仍在湖中遊蕩。蘿卜快接近岸邊時,猛然臥倒在地,開始匍匐前進,動作和電影裏的差不多,但估計和真正的差得太遠,導致鴨子終於起飛了。
蘿卜等鴨子飛遠後,挺胸闊步的走了回來,嗬嗬,嗬嗬,帥呆了,很有美國國家地理雜誌野外記者偷拍的感覺,隻是這麻雀的快門太不跟勁,把你的大炮給我使使吧?為了把我的大炮弄到手,蘿卜不惜信誓旦旦的說人在,相機在!蘿卜有了大炮更加猖狂,為了拍一組俯視的照片,蘿卜爬上了樹,可是由於爬樹得雙手雙腳並用,他不得不把相機留在了下麵,等他一呆穩了馬上要求我們把相機傳上去。被傳上去的是大炮,我隻好用手裏的麻雀拍了一張三個大男生從樹下手腳相接的傳相機的照片。最近聽說蘿卜花終於麻雀換了大鵬鳥,有了一套先進的美能達和長焦鏡頭,從雲南瘋狂拍攝了幾百張照片後,終於吐出了一句憋在心裏很久話:我的技術不是不如她好,而是當年她的相機比我好。是的,是的,蘿卜的技術確實不錯。
三 牛肉幹
我的西藏的朋友要來北京,我趕緊列了一張清單,但是因為朋友時間有限,隻給我買了牛肉幹。這牛肉幹與別的不同,是西藏犛牛肉加上好幾種西藏中藥材製成,味道奇美,我自打在西藏吃過一次之後,就時時念叨著它。西藏人說:啊,犛牛肉幹啊,那比金子還貴哦!我一共到手了五袋,孝敬了男朋友一家兩袋,兩個女朋友各一袋,導師一袋,最後一袋我隻好一邊咽著口水一邊給了蘿卜花,我還特意叮囑他:不可與太多人分享!他隨便應承著,揣進了書包就去新東方上課了。我心裏嘀咕著估計牛肉幹保不住了,以他那般善良的人,師姐師妹們要是說餓了,他肯定會全數貢獻出來。
第二天上分子生物學,教室裏人滿為患,我好不容易坐了下來,就見蘿卜花從教室另一頭三擠兩擠來到我旁邊,一臉媚笑的說:
“嗬嗬,嗬嗬,那什麽,咱家還有犛牛嗎?”
“什麽,一袋都沒夠吃?我驚訝的問。”
“那什麽,我錯了,我昨天分了給師姐們了,我自己隻吃到一小條,肉一進嘴我就知道錯了。”他這回顯示出極真誠的態度。
可是,我實在沒有了啊。不知道蘿卜至今到底有沒有再吃到西藏犛牛肉幹?那東西實在饞人的很。
四 雞蛋
學校夥食很差,尤其是每天五點開晚飯,等我們晚上學習結束後就又餓得不行了,但是學校已經沒有吃的了。好在研究生宿舍可以偷偷點個電爐子,但是電爐子活力小,煎炒烹炸是不行的。我們最多也就是煮個麵條和雞蛋。即便是這個也不是每個人都能享受得到的。我是幸運兒,蘿卜花是不幸的。
我時常在女生宿舍的樓到裏見到蘿卜花和我對門的女生說話,據內部消息透露,那個女生是蘿卜花本科的同學。而那個女生在我們幾個朋友中的名聲並不好,曾經有個很形象的描述說:她自己拋的媚眼自己都接不住。當然這說的是她在和異性說話時經常會突然莫名其妙的哈哈大笑,笑聲大且起伏不定。由於他們接觸頻繁,導致我們都開始懷疑他們是一對兒。但是,正是由於這一點,我對蘿卜花的評價大打折扣,我的理由是:看上這樣女孩的人也好不到哪兒去。終於,蘿卜花有了個機會澄清這個問題。他聽了我的猜測後,頭搖得象撥拉鼓,“不,不,絕對不是。怎麽可能?”於是我真的很疑惑:“那你為什麽幾乎每天都去她宿舍敲門?”
“哦,哦,我隻是想去那兒煮個雞蛋。”
“哦!就為了這個?毀了名聲真不值。”
“那,有什麽辦法啊。你們那兒有電爐子嗎?”
“有啊,我就救你一命吧,來我們宿舍吧。”
從此,蘿卜花就把他的雞蛋事業搬到了我們宿舍。有時候我們一起煮兩個雞蛋,然後一起沾著醬油吃,可能是一般我們都很餓,所以吃雞蛋時不講話。蘿卜花後來形容過當時的情景:四目相對,默默無言,吃雞蛋。
有個周末,我回家去了,周日晚上回來時,我的朋友問我:“蘿卜花是怎麽了?”
“什麽怎麽了?”我一頭霧水。“他今天中午敲你們屋門,你們屋沒人,他就去敲"媚眼"的宿舍,也沒人答應。我以為是老板來檢查,準備替你搪塞一下,誰想到是他。”
“他有什麽事嗎?”我問。
“我也這麽問他,他說‘沒啥。你們宿舍有電爐子嗎?"”我的朋友說。到這裏我已經明白他找我的原因了。
“後來呢?”我問。
“後來我給他煮了個雞蛋。”朋友說。
我放心了,蘿卜花終於沒被餓著。
剛剛被你在私房小菜的鹹蛋科研論文給逗得已經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