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日上杆頭
終於有那麽一天。。。沒什麽大事兒，就是小白和小黃亂逛悠的時候，小白要回家取東西，小白就邀請小黃同往。小黃問：“你家裏人在嗎？”小白說：“不在。”小黃就欣欣然同往了。小黃從小就怕別人的家長，去同學家都是要撿家裏沒人的時候，怕家長，是因為小黃從小受到的教育，見了長輩要有禮貌。所謂的禮貌，就是帶個麵具裝大象，鞠躬點頭，小黃自由慣了，受不了。
到了小白家，拐進小白的房間。小小的，除了床，電視，書桌和書架，連張椅子都擺不下了。小白笑笑說：“請上床。我這樣擺房間就是為了女孩子來的時候可以請她們上床。”笑得小黃癲癲的。倆人坐床上，小黃要求看小白過去的照片，小白就挑出來他去韓國進修劍道的照片，說：“這是我最帥的時候了，別的就不給看了。”小白和小黃一邊看照片，小白一邊給小黃講在韓國的故事，小白的口才和幽默感都讓小黃大開眼界，樂得咯咯的。就在小黃肆無忌憚的樂的時候，門外忽然響起一個聲音：“是誰笑得咯咯的啊？”然後是敲門聲，小白說：“進來吧，媽。”小黃一個激靈，完鳥，小白媽回來了。小白媽應聲進了房間，小黃趕緊問好，小白說：“這是我同事小黃。”小白媽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線，說：“你知道嗎，小白會做眼鏡的，我帶的這幅就是他給我做的，是我戴過的最好的。”說完，繼續咪咪的笑。小黃抿著嘴笑，不言語。不是不想說，是怕說錯了話。小白媽接著說：“好啦，我還有事兒，你們繼續樂吧。”就走了。後來想想，這媽媽回家，忽然聽到兒子房間傳出來女孩子的笑聲，那份好奇心，怎麽按奈得住呢？
見過小白的媽媽了。小黃對她的印象很好。
轉過年來，二月的一天，小黃在上班，接到小白的電話：“我病了，你能不能幫我去取藥？”小黃說：“行啊。”下了班，小黃直奔小白的藥店，取了藥，又直奔小白的公寓。小白開門讓小黃進來，小黃一看，這小白都病成小紅了，整張臉都紅撲撲的。小黃趕緊讓他吃了藥再躺下。小白說：“謝謝你。我很難受，睡一會兒。你隨便啊。”小黃說：“別操心啦，自己睡吧。”小白就呼呼過去了。小黃伸手往腦門上一摸，媽媽咪呀，燒得不輕啊。小黃趕緊去廚房，翻箱倒櫃找點吃食。小白這單身老美，廚房裏的東西都是吃不得的。小黃又趕緊開車去商店買麵包，買米和一些清淡的食物。回了公寓，給小白白煮了點白粥。小白醒來的時候，小黃給小白一小碗粥，加一片麵包，告訴他都吃了，不然就生氣。小白吃了兩口，一臉的痛苦，說：“我實在吃不下了，你也別生氣啊。”小黃說：“好啦，逗你的，吃點算點。”小白躺倒以前，望了小黃一眼，欲言又止。小黃說：“別瞎想啦，我今晚不走，睡客廳，有什麽事叫我啊。”小白就安心的合眼了。
晚上，小黃還得包餃子，因為第二天是中國春節，公司的中國人點名要吃小黃的餃子。小黃包完了，坐下來，忽然又激靈地站了起來，再不給中國打電話，老媽就該罵人啦。趕緊，給中國掛電話，問候了老媽。又給在加拿大的哥哥打電話。小黃從來都是欺瞞父母的，但是對哥哥都是知無不言的。小黃告訴哥哥正在照顧生病的同事，告訴哥哥說：“我頭一次知道，白人發燒能燒成紅色的。特有意思。”說完，還嘻嘻的笑了幾聲。結果被哥哥訓斥：“人家都病成紅色的了，你還樂！”小黃趕緊收聲。
第二天早上，小白明顯好了很多。小黃臨去上班前，告訴小白吃食在什麽地方，讓他自己吃。小白千恩萬謝的送小黃走了。下午的時候，小白給小黃打電話，說：“我的燒退了，謝謝你啊。”小黃說：“別光說嘴，請我吃飯，我要去吃龍蝦。”（注，俺這兒的龍蝦貴。）小白說：“行，行。”然後又說：“你今天好好歇歇吧，別來照顧我了，我沒什麽大事兒了。”小黃說：“好啊，我總算可以回家了。”
這不叫沒心沒肺，什麽叫沒心沒肺！
那一天，除了是中國春節，還是情人節。多年後，小黃從小白的朋友口中得知，小白說過他那次生病毀了他情人節的計劃。計劃，沒有細節，小白也矢口否認。
小白和小黃的關係遞進有兩個標誌性的事件。
事件一：
小黃和小白約好了下班去小黃家玩兒。快下班的時候，小白打電話說：“今天有個哥們兒要我幫忙，我幫完他就來你那兒。”結果，晚上8點多了，小白還是無影無蹤。小黃打電話去罵人：“嘿！你哪去啦？還來不來啊？”小白說：“我哥們兒進他辦公室去了，說一會兒就出來，等他出來了應該就沒事兒啦。”小黃說：“你也不給我打個電話，讓我死等。”小白說：“我也不知道哥們兒什麽時候出來，他說有事打我手機，我就不敢用手機了。”小黃說：“你手機不能顯示第二條線啊？”小白說：“我特意沒要那服務。”小黃想想好像是記得小白說過覺得那服務沒用，就取消了，就說：“好啦，不怪你啊。就是你說來不來，讓我挺擔心的。”小白那邊忽然就沉默了，小黃喂了一聲，小白才繼續說話：“謝謝你理解我。你是我見過的最能理解我的也最理性的。”小黃震驚了一下子，這話怎麽聽著不象倆人平時貧嘴了。沒等小黃開口，小白說：“哦，我哥們兒出來了，我要走了，回頭見。”後來，那天晚上，小白就沒來，來了個電話，道歉，說哥們兒的事還沒辦完，估計要折騰到很晚，就不過來了。小黃說：“涮我不是？怎麽賠？”小白說：“一定好好賠償。”後來，這個哥們兒在小黃和小白的婚禮上是伴郎。後來，還知道了小白曾經的一個女朋友因為小白臨時有事兒，沒能按時赴約兒大發雷霆，對著手機狂喊了5分鍾。小白從此對那段關係就冷了下來。小黃的沒心沒肺有些時候還是派的上用場的。
事件二：
怎麽賠償呢？小白下一次來小黃家，帶了一大罐冰激淩，還帶了一袋冰凍的桃子。小白說：“這是我媽媽家自己種的白桃，我媽媽自己保存的，配冰激淩很好吃的。”然後，小白看看小黃，說：“吩咐我為你做件事兒吧，算賠償啊。”小黃想了想，一邊在廚房裏準備晚飯，一邊說：“去陽台給我的花澆水吧。”小白很早就表示過他對花草樹木是一竅不通的，讓他澆水是件不算太難，但也夠折磨的差使。小黃繼續做飯，小白在陽台上悉悉嗦嗦的，小黃問：“幹什麽呢？”小白說：“正在溺死第三盆。”小黃笑得雞蛋都打出了盆兒。小黃抬頭望望，正是黃昏，橘紅的晚霞從落地窗外照進來，映著小白的高大的身影。小黃恍惚起來，覺得這好像就是久違的家了。正發呆，小白進來了，說：“去哪兒旅遊啦？”小黃回過神兒來，看著小白說：“你會做飯嗎？”小白說：“我會炒雞蛋。”小黃說：“好，今天就吃炒雞蛋了，你主勺！”小白也沒推脫，說：“我炒雞蛋是一流大師的。你～給我打下手！”小黃說：“是！”小白說：“找鍋！”小黃找鍋。小白說：“黃油！”小黃說：“報告，沒有！菜油行嗎？”小白說：“對付吧。”小白一邊熱油，倒雞蛋液，一邊吹噓他這炒雞蛋是如何的技術高超，笑得小黃都忘了去拿盛雞蛋的碗。結果被小白數落：“你看，晚了吧，毀了我的炒雞蛋！”小黃笑得都上不來氣了。然後，兩個人坐下吃飯。小黃又恍惚起來，這不是家麽？這氣氛不是家的其樂融融嗎？
晚上，都11點了，小白起身告辭，在門口，小黃慣例的給小白一個擁抱。那天，鬼差神使，兩個人都沒有一擁即散，而是擁了很久。小黃歎息一聲：“嗨，對不起，我比你大太多。”小白拍怕小黃的背，說：“別想那麽多。”然後，二人就散了。
小黃站在百葉窗前看小白開車離開，心裏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是又愛了嗎？小黃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慢慢玩味著分手時倆人說的話，到底是個啥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