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這是一個不論何時叫起來都很親切的名稱。
我有小學、中學和大學的同學。小學同學後來基本沒有交集,大學的同學分散在全國各地乃至世界各地,有聯係的隻是個別人。中學同學不一樣,除了出國的,基本都在北京,不說出人頭地,也都混的不差。重要的是大家廣泛聯係,經常聚會,還有相當一部分同學是閨蜜和好朋友。
2012年,全體同學都達標,光榮退休。
1965年,我們被命運的大手傳到一塊。學校是初中高中連讀,中間不考試,五年畢業,美其名曰:實驗學校。這樣的好事誰優先,不用問,全班同學都是幹部子女。做了同學僅一年,文革開始,上學就稀鬆二五眼,不是天天去了,有時我們很長時間都不去學校。學校有什麽活動通知都通過郵局寄到家裏。兩年之後,大家天各一方,有下鄉的,有當兵的,去外地的,少數留在北京工作。改革開放以後,外地的同學都通過各種渠道調回來了。又坐在一張大餐桌上了,每個人都找到了自己適合的位置。
何謂成功,在官本位的國家,標尺無外乎官階了。隻有兩位同學官升正司級,一位是我們同學會的核心人物,而另一位,從未露過麵,盡管在報紙、網絡上都能看到關於她的報道。
其他同學大部分混的不好不壞,不高不低,基本都在一個水平線上,互相也沒有什麽羨慕嫉妒恨的,每次相聚都分外開心。除了那永遠缺席的人,也還有個別人從來就沒有消息,居然也沒人提起。
是大家都遺忘了嗎?未必!
記得90年代初時,一個同學,也是我的閨蜜,她告訴我一件事,那是關於司法機關向她調查同學雪的事情。當她提到這個雪這個名字,我內心哆嗦了一下,不敢往下想,不知道雪現在怎麽樣。
我其實和雪並不十分熟絡。隻記得她有心髒病,免修體育課。
我們班將近50個人,男生隻有17人,其餘都是女生。女生較男生發育早,顯得更成熟,當時男生還處於小男孩狀態。所以學校的一切活動都是女生為主。
學校是新建的高樓,位於胡同的西頭。胡同的東頭還有食堂和宿舍。我們班裏有部分同學住校,宿舍樓是那種老式二層木頭樓。
雪的家好像是在郊區,所以她也住校。一幫女孩子住在一起,互相知道的底細多一些,於是其他同學掌握了一條信息,即雪的奶奶是大資本家,至今還雇了兩個傭人照顧她。據說雪的父親在軍區工作,母親是醫生。
文革剛開始,大家都是紅五類,雪便成了唯一可以革命的對象,是資本家狗崽子。住校的同學多是軍隊幹部的子女,她們穿舊軍裝,係武裝皮帶,走到哪裏革命到那裏。晚上,她們不讓資本家的狗崽子睡覺,把她像綁豬一樣四肢捆在一起,吊在木頭房梁上,雪剛開始還嚎叫,後來就安靜了。當時我們聽說這事時不禁毛骨悚然,但也不敢表態說什麽。那個年代,一句話就能至你於死地。
班上有一個漂亮的女生,叫鬆,高高的個子,大大的眼睛,唱歌像百靈鳥一樣動聽,真是人見人愛,都說她長得像某電影明星。那時大家放學後都愛在操場打籃球,但學校的籃球下課就入庫,不借給同學玩。鬆就自己買了一個籃球,捐獻給班裏,大家一起玩。那時一個籃球十幾元錢,是很貴的。她這樣做,絕對是壯舉。鬆的父親是個7級幹部,現在都快100歲了,好幾個保姆伺候著,苟延殘喘地活著。三個女兒,鬆和兩個姐姐20多年前就都出國了。
還有一個小資女生,叫玉,唱歌跳舞,寫詩畫畫,無所不能,比一般人都聰明。《青春之歌》不知看了多少遍,倒背如流。她說假話一點都不臉紅,張嘴就來,跟真的一樣。耍弄別人是她最開心的事情。鬆和玉是好朋友,她們在小學時就參加了史詩《東方紅》的演出。她們兩個人的父親都曾經是安子文那61個之中的。——這是後話。
以鬆和玉為首的一幫人,騎著自行車,浩浩蕩蕩,氣勢洶洶,所向披靡,不辭辛苦地去位於郊區的雪的奶奶家革命。
據她們說,老太太坐在床上,不說話,兩眼直瞪瞪的瞪著他們,很有陣勢,像尊佛,體重200多斤,她們想把她搬下來,推不動她。老太太的不屈服,不低頭,更加激發了她們對資本家的憤恨,毫不猶豫地解下武裝帶,照老太太掄去…….
想想都可怕,怎麽下得去手!
不容分說,三下五去二,解決戰鬥,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把200多斤重的資本家老太太給打死了。
這種事情,在當時也平常,沒什麽大波瀾就過去了。
鬆後來當了很長時間的社會青年,之後在北京的一家工廠上了幾天班。再後來就去了美國。
玉下鄉後,因其母是某部的領導幹部,很容易就把她第一批送進了工農兵大學。改革開放後又被派出國深造,回國後著書立說,擔任領導幹部,一路順風順水,高歌猛進,很快就提拔為國家機關的司長。
鬆和玉從未與同學聚會過,因為從沒有人邀請過她們。她們也不屑與大家為伍。她們的人生是中國精英分子的人生,她們努力著,攀登著,進步著,活的越來越精彩。而幾十年前的某一天發生的事情,那隻不過是往事中微不足道的一件,也許早已從記憶中刪除了。
雪的惡運從奶奶被打死後就降臨了。她有好幾位姑姑和叔叔,而雪的同學把他們的母親給打死了,把他們家抄了,厄運籠罩著全家。他們剛開始隻能在家裏怨恨雪引狼入室,遷怒於雪,全家人都認為這件事是雪引起的,憤怒地把她趕出家門。
90年代時,雪孤零零一個人住在北京一個小平房的耳房裏,大約隻有幾平米,這種房子,一般是老百姓放煤的,陰暗潮濕,沒有窗戶。她沒有工作,沒有收入,渾身是病,重要的是經曆二十幾年的各種折磨,她已經瘋了。
——寫到這裏,我眼淚湧了出來,眼前一片模糊,寫不下去了。一個好端端的人生就這樣毀以殆盡。
撥亂反正時,雪的姑姑和叔叔向司法機關申訴,要求調查。司法機關找到比較知情的同學詢問,後來沒有下文了。我的同學還去司法機關尋問結果,回答是,因為年齡小,不承擔法律責任,不予追究。
曆史總是驚人地相似。今看到唱歌的將軍的後代,胡作非為,以年齡小為擋箭牌。居然能找多人律師團替他說話,各位想沒想到那女孩子的人生?
這次回京,我私下問我的閨蜜關於雪的情況,沒人知道。她說,很可能早就上天堂了。之後,我們不約而同地歎息一聲,沉默了很久。
這就是同學的故事,我老想把他寫出來。
聖經說:耶和華的眼目無處不在,惡人善人,他都鑒察。(《箴言》15:3)
夢鴿不也正為兒子做無罪辯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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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當時我很可憐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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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領導都是幹淨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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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不愧是北京人,和我這個老北京思維一致。 我是老憤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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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能怎麽樣? 我也是出於憤慨才寫此文,不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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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善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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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正在發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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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隻是一小段。冤假錯案總是在產生。無法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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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意你的觀點,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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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畢竟是你的根那。
下一代更不會去了,連旅遊都不願去。
不過我還是相信報應的,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不應在她們身上,也要應在她們的子子孫孫身上,毛將軍就是一個現成的例子嘛。
這樣的事還會發生的
特別讚同姐姐的聯想:“曆史總是驚人地相似。今看到唱歌的將軍的後代,胡作非為,以年齡小為擋箭牌。居然能找多人律師團替他說話,各位想沒想到那女孩子的人生?”
我想了,總在想不知她現在是個什麽狀況,有沒有得力的律師幫她打官司?
可悲的是,鬆和玉這些人毫無悔改之意。中國仍然是這些所謂領導幹部的天下,哪有老百姓的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