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謀者事亦成 (3)

（回顧老同學阿M）

    阿M這回是鐵心練毛筆字了，頗有字不驚人死不休的勇氣。為了煉字阿M特意做了一張1米2左右的簡易高桌，每天午飯利用午休時間，兩腳跟緊靠筆直站立凝神定氣心無旁騖，懸臂執筆練字，為了掌握正確執筆姿勢他手裏在毛筆後方還攥著一顆雞蛋。阿M的信條是篡改了的偉人名言，世界上怕就怕認真二字，我X某就最講究認真。他用我X某把共產黨三字替換，寓意深刻其實很明顯，是在標榜俺也是一名共產黨黨員。阿M認為隻有腳跟並立，昂首挺胸，凝神定氣，心無旁騖才能體現認真地態度，所以他練字的時候一直保持這個姿勢，乍一看像一個接受檢閱的儀仗隊士兵。阿M悟性很高，練字不久就有不少心得體會和精辟的論斷，他認為捉筆如捉刀，揮筆如揮棍，寫毛筆字講究腕力肘力 臂力，繼而是筆身相溶之力。力源於練，苦練才能出真功，功夫不負有心人。練毛筆字如同習武練功，必須堅持冬練三九夏練三暑，孜孜不懈雷打不動。阿M練習書法起步比較高，一開始主要臨摹的是《蘭亭序〉字帖，臨摹顯然對阿M限製性太大，所以他一般是把字帖放在旁邊照虎畫貓。

   周末的一天中午教師食堂吃完飯回宿舍的路上遇到一位本係一起留校的趙女士，她說中午在食堂打得麵回去一勺子挖出四個綠頭蒼蠅，一直惡心的想吐。當時和我同宿舍的一位老同學也是由於吃了食堂不幹淨的飯菜已經上吐下瀉病了兩天了，別的不想吃，叨念著想吃一碗餛飩或餃子，所以，我邀請趙女士下午來我們宿舍幫忙一起包餃子吃，宋女士喜出望外滿口答應。正好在樓梯口碰到阿M，請他下午也一起來包餃子吃，阿M說下午有事一口回絕。因為當時正秋去冬來，很多老師都自己準備過冬的煤球，有的是買不到，有的是想剝削學生們的勞動力省幾塊錢。我想阿M是要去幫某個老師拓煤球去的，飯局應該沒問題。

   提到我們大學教工食堂的話題也是一把辛酸淚。本來上灶的教工不多，食堂應該辦的好些，但實際和飼養場的配料室沒有差別。當時學校采取校長責任製，也就是校長放得屁比黨委書記響點。為什麽要用放屁這樣低級趣味的詞呢？因為再沒其它詞比放屁這個詞更恰如其分。教師們代課做科研好管理，學校裏三分之二的員工根本不理會學校製定的規定。校長的講話像個屁，放了很快便散了，屁再大，即使能打破自己的內褲也傷不著其他人。比如，教研室的燈壞了，助教要去供電科求幾次電工，電工來了，教授還要陪著笑臉，有時候還要遞上好煙。比如，學生要出去實習你去後勤處聯係車，處長會問你們是不是要出去旅遊呢？故意扯皮扯淡，隻有搬兵係主任或副校長才能把事情搞定。因為食堂飯菜衛生問題學校裏的學生教師冤聲載道，一次一桶稀飯裏舀出一隻煮的肉乎乎掉了半身毛的大老鼠，大師傅撈出老鼠後準備繼續供給學生，引發了一次全校學生和教師的罷課罷飯，校長帶領全體領導班子在幾個食堂就餐一周，過後食堂的混亂狀態依然如初絲毫沒有改變。估計幾年在食堂吃的老鼠屎不少，因為混雜在大米裏你無法全部撿出，人糞尿也吃過，因為老百姓的菜都是直接用大糞灌的，食堂的菜裏經常發現各種煮死的蟲子，說明買回來的菜有時候洗都不洗就給倒鍋裏炒了。後來重新實行黨委書記負責製全校後勤服務質量有了很大的改變，偉大的黨之所以偉大主要的一點是有一套治人的特別手段，黨委書記給員工們開幾次動員大會，然後再抓幾個典型做思想工作，讓你靈魂深處鬧場革命，員工不會不服服帖帖履行自己的職責的。

   忙乎了幾個小時餃子終於包好了，趙女士又調餡又擀皮功不可沒，鬧病幾天的病號同學和沒有吃好午飯的趙女士可能餓得慌了，迫不及待地催促我開煤油爐煮餃子。一鍋熱氣騰騰香噴噴的餃子三次點水後剛出鍋，大家還沒有動筷子就聽到咚咚咚的敲門聲，開門進來的是阿M，說是順路來看看病號同學是否需要住院或買藥。大家讓阿M坐下一起吃，阿M隻是說不不，沒有坐下也沒有走的意思。大家都以為他已經有過飯局了，所以就沒有執意地留他，就在阿M緩慢地挪著小步子準備離開的時候，趙女士婦人心腸又多勸了一句說，餃子已經煮好了你就嚐一個看好吃不好吃，頗有想得到阿M對她手藝的讚美誇獎之嫌。阿M頓時眉梢掠過一絲喜悅說一聲，好！嚐就嚐嚐，收住小步順手拉了個椅子坐下來品嚐餃子。一口吃掉趙女士夾給他的一個餃子後連說不錯不錯，於是就順水推舟地加入我們的聚餐行列，阿M吃起來狼吞虎咽，看來餓極了。盤子快見底的時候，阿M放下筷子說晚上還有事情抹抹嘴匆匆離開。據趙女士說，阿M10分鍾殲滅掉整整30個餃子速度驚人。也怪趙女士精明，她計劃每人25個餃子，最後不多不少總共包了75個餃子，覺得自己能吃15個剩下的帶走還夠第二天對付一頓，誰知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弄得三個人都吃個半饑不飽，還得用一碗白水掛麵補充。後來聽學生們講那天下午他們與阿M老師一起去幫係主任打煤球去了，幹完活之後，係主任的夫人看到有五六個青年人，就找個借口說等主任出差回來再請他們吃飯把他們打發了。看來阿M大幹一下午饑腸咕咕飯都沒吃上，是蓄意來我們這裏蹭飯的，如果他要放開肚吃，50個餃子也會迅速變成囊中之物，所以應該感謝阿M同學大肚留情了，讓我們也享受一下自己的勞動成果吃個半飽不至於徹底崩潰。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