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國他鄉新建家園,家為二層小樓,園有1000多平米,一部分種菜,大部分是草坪。雖已入冬,花園的草坪依然綠茵茵的,修剪得整整齊齊,周圍的冬青灌木枝葉繁茂生機勃勃,綠色似乎留住了幾分春色,使院落變得格外清新格外溫馨。或許是出於對花園美景的羨慕和青睞,或許是出於對花園幽靜的嫉妒和敵視,突然一股來向不明的地下流寇長驅直入悍然入侵襲擊花園,師出無名不宣而戰,月黑天高夜深人靜之際在草坪上破土動工修築起了很多土丘工事,然後幾天數量成倍增長,不到一周的時間整個草坪被這支強悍勇猛訓練有素幹勁朝天的戰鬥隊營造了無數大堡小壘,如同兩軍對戰前沿陣地布置的防禦設施。花園不幸淪陷為侵略者安營紮寨繁衍生息生活與戰鬥一體的兼用基地。
瘋狂的入侵者是大名鼎鼎的鼴鼠,也稱地趴子,經常與田鼠張冠李戴,遍布世界各地,隱藏地下專事破壞田園的勾當,與人類作對是他天然的本性。記得小時候奶奶家的鄰居是個白發老太太,聽奶奶講她不到三十歲的時候就是滿頭白發,是被地趴子氣成那樣的。白發老奶奶生不逢時命運苦若黃連,抗日戰爭時老公運送公糧被日本人打死,留下三個孩子,年輕守寡,一個人種著幾畝薄地養家糊口。一天背著孩子去田裏勞動,剛到田邊就發現大片剛開花結實的莊稼被地趴子從根部弄死東倒西歪,頓時便暈倒在地,蘇醒之後大病數日,命不該絕,之後頭發就未老先白了。還有在農村插隊時遇到的一個放羊瘸腿老頭,年輕氣盛的時候晚上在自家自留地裏消滅糟蹋莊稼的地趴子,回家的路上不慎掉到山溝裏,大難不死,但落下終生殘疾,一輩子與羊為伴,日子過得淒淒慘慘。誰知這樣滋生事端傷天害理討人厭惡的生靈在這個曾經有過集中營毒氣室殺人如蟻的國度裏居然被立法保護,可謂棄惡從善人性回歸。所以對付此公要投鼠忌器--隻許生擒活捉異地放生,不許投毒設套擅開殺戒處斬滅種。現在這幫暴徒入侵本家花園隱藏地下為所欲為,致使花草塗炭庭院狼藉,隻得利劍收鞘任憑怒火中燒。索性給這些家夥一個特具形象的命名—花園殺手,聽之便知其之憎惡本性。
花園瀕臨徹底毀壞的境地被迫奮起應戰。實施的第一步戰鬥行動是全部消除入侵者修築的工事設施,移走拱起的土丘,填實挖開的洞穴。然而,還擊更遭到花園殺手們的惡性報複變本加厲愈演愈烈。白天你園裏戰鬥我在地下角落高枕酣睡,晚上你疲憊入眠我再次披掛出擊,靈活運用毛主席敵進我退,敵退我進的戰略戰術,迂回作戰越戰越勇。園子白天剛被整平,一宿便又土丘遍布,而且體積更大。種植的鬱金香,百合,芍藥很多花卉的蓄根或被啃得支離破碎或被全部翻出半掩半露夾雜在土堆之中。殺手姿意妄為氣焰囂張至極,顯露出似乎不把整個草坪翻個底朝天勢不罷休的野蠻氣概,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兩軍對峙,交戰數日,戰勢處於膠著狀態,克敵製勝的跡象微乎其微一片渺茫。高強度的體力透支使得我方筋疲力竭,再加上大冬天風吹寒襲身體出現著涼高燒發熱,流鼻涕,打噴嚏,頭暈目眩的重感冒症狀。如果這樣倒下,朋友在悼文中敘述此君如何在花園的保衛戰中與鼴鼠進行了不屈不撓英勇頑強的戰鬥事業未盡人先去,那一定是輕於鴻毛成為千古笑料。瞻前顧後,進退兩難。看來決一死戰非為上策定不可取,若忍辱負重不戰而退或舉旗投降老婆那裏定是一婦當關萬夫莫過。而且,揮淚放棄自己殫心積慮精心打造曾付出不少心血的這片陣地也於心不忍情何以堪?
就在花園殺手悍然入侵鬥誌不減勇猛如初又把花園搞得慘不忍睹的周末,老婆興致勃勃地走進園子履行視察,乍看到園子的慘狀就被驚的目瞪口呆,剛緩過神來便吆喝:“老公出來!” 不敢怠慢急速邁步出門又聽到老婆高聲的斥責與奚落:“哈哈,你能耐呀,幾天不注意,你就把花園開辟發展成地鼠繁殖場了,你看大堆小包遍布草坪,是準備與地鼠把酒言歡相擁共舞呢?還是準備飼養肥育享受鮮美野味呢?” 老婆超凡脫俗的意境及這等犀利刻薄挖苦譏諷的言辭使本老公有口難辯欲哭無淚,隻狠自身沒有練就一招地下穿行絕技,哧溜鑽進土層把此鼠賊生擒活捉,雙手捧給老婆任她開腸破肚抽筋扒皮碎屍萬段處置,以發泄滿腔憤慨。接著老婆又鐵定職責發布命令:“花園屬於你的管轄範圍,當下之急你必須挺身而出不惜代價盡快徹底消滅地鼠恢複草坪原貌,否則後果自負。” 老婆因為能炒幾道好菜,所以在夫妻生活中一貫趾高氣揚一言九鼎。所謂後果自負其實是要罷廚的潛台詞,如不一應就範給足麵子,之後的一日三餐就水煮青菜開水泡麵了。
花園鼠災泛濫,老婆興師問罪,自己應該是職無旁貸罪責難逃。因為剛搬進新房時就與老婆定過女打裏男照外的君子協定,房間的衛生老婆一攬承包,花園的管理由老公全麵負責,這一協定已經成為彼此遵循維持正常生活現狀不可抗力的法典和行為的準則。自從上任園丁一職以來,本人恪盡職守,按時修剪草坪,春天翻土施肥栽培蔬菜,夏天澆灌清除雜草,秋天裏收獲豐碩鮮美的瓜果,園子打點的生機盎然井井有條。老婆進園子割韭菜割香菜,摘黃瓜摘豆角,每次都是那樣得意洋洋喜形於色,特別的新奇之感溢於“顏”表。因為她是城市裏長大的嬌小姐,之前一直認為黃瓜豆角甚至土豆都和蘋果一樣是生長在樹上的。看到這樣美麗整潔的花園老婆讚美之餘偶爾也有嫉妒言語相向,認為老公在園子裏“沾花惹草,招蜂惹蝶”,既呼吸新鮮空氣又享受燦爛陽光,好生快活,顯然比搞房間衛生輕鬆自在。進入冬季,園丁更是輕閑無事,周末老婆打掃衛生的時候自己也不好意思大冬天的在園子裏閑庭信步,偶爾手賤向雷鋒同誌學習拖上吸塵器支援老婆清理衛生,老婆自然樂得眉開眼笑,受寵若驚之餘便一展廚藝給飯桌上多加幾碟下酒小菜以示慰勞,其實也達到了自己心照不宣的意圖。平日上班下班,周末小菜小酒日子過得倒也無憂無慮安心舒適。豈料天有不測風雲,心愛的花園突然蒙受侵襲,陿意的生活被一攪而亂。
第一輪交鋒不但毫無戰績,而且我方稍顯敗退之勢。入侵之敵依托縱橫交錯的地下工事潛伏作戰頑強抵抗未損一兵一卒,仍然保持著巨大的戰鬥實力,沒有遭受迎頭痛擊便更加驕橫猖狂。力敵難克,智取方可轉變戰局克敵製勝。上帝給了人類一個比其它動物發達的大腦使人類擁有智慧。清朝政府沒有能夠妥善保護這顆項上天賜之物,強迫全民崇尚裸頂,帝王將相王公大臣貧民百姓光溜溜的腦門心幾百年來任憑風吹日曬雨淋霜打蚊叮蟲咬嚴重導致大腦皮層麻痹,一代一代獲得性遺傳,最後子孫幾近腦癱處於智能低下的昏庸狀態,對付八國聯軍所以失敗乃至王朝滅亡的主要原因歸結於此。現代中國人民都蓄發蓋頂,祖先留下的腦癱後遺症逐漸消退,經過一百多年的恢複到現在大部風華夏兒女智能基本達到正常水平,對付區區鼠賊也不必去搬弄古代兵法褻瀆聖賢,應該自有能力出奇製勝。
老婆在督陣,怠慢不得,第二步作戰方案在緊張的醞釀製定之中。根據鄰居的推薦破費銀兩在網上訂購了四件先進捕鼠裝備,第一是煙霧彈,第二是捕鼠籠,第三是捕鼠夾,第四是爆破筒。在如實匯報之後老婆嗤之以鼻煞是不以為然,認為簡直是高射炮轟蚊子小題大做虛張聲勢,並不懷好意地勸告最好順便在網上定購一艘航空母艦或許能派上用場。說罷,她建議立即利用現有資源進行水攻,理由是古代打仗常水淹城池克敵取勝,滿城的敵人都能被淹死,小小地鼠藏身於地下甬道豈不水到命斃更待何時?老婆說一不二雷厲風行,馬上指揮接上兩條水管前後夾攻,斷其逃遁餘地,意在一舉殲滅入侵之敵。好在院子裏有一個五立方米的地下儲水罐,水利資源充足,兩泵齊開半個小時足足有兩立方米水被泵進鼠道之內,老婆揮手停戰一役告罄。第二天花園裏沒有出現新的土丘,侵略者偃旗息鼓,似乎標誌著有全軍覆沒的跡象,老婆竊竊自喜認為大功告成。第三天花園依然毫無動靜,老婆更是媚開顏笑不免有幾分居功自傲,欲開香檳張羅著喝慶功酒了。盡管哥兒們平時喜吃愛喝被老婆橫加指責為酒肉之徒從未認真計較還沾沾自喜,但這個慶功酒能喝嗎?這酒的成分容納著老婆的狂妄自大與自己的儒若無能,喝掉它以後的日子還能過得安寧嗎?男人的形象在老婆心目中是一點一滴逐步樹立起來的,平時你隻能在幹家務方麵對老婆示弱,表現出力不勝任望塵莫及甘拜下風的樣子,其它任何丟麵子傷尊顏的事應當慎而為之。籍此一貫心理,隻一味虛偽地勸慰老婆不必操之過急,再行觀望觀望動態,大功終究莫屬他人,推遲幾天慶賀不遲。第四天晚上睡得不安穩很早就醒來了,朦朧晨曦中走入花園觀望,突然發現原來戰火尚未蔓延危及的果樹及葡萄樹孤島周圍又出現了好多新的土丘。這些果樹今年剛開花掛果數量不多,自然成熟的水果的香甜不知勝於超市購買的化學催熟的多少倍,秋天收獲後隻容許品嚐幾顆,其餘的老婆像寶貝一樣收著盡情觀賞,不忍心吃掉。本來指望來年豐收在望,殊不知現在全部果樹大難臨頭毀在旦即,心裏怪怨老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但又覺得好像一顆強效定心丸下肚,心頭泛起一波幸災樂禍的衝動,不過馬上又被氣憤潑滅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