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千裏見了這龍鐲，吃驚不小，忙問，“大哥這是哪裏來的？”
馬三爺給他滿上酒，笑笑說，“賬目清理的差不多了，馬老板也幫襯了不少。這鐲子本是我答應兄弟了的，豈可食言？無奈大哥力量有限，我出了一半，郭太應下了另一半。”
“多謝大哥和郭太的好意，隻是大哥遭此劫難，正是用得著錢的時候，這個我不能收！”
馬鬱湘把鐲子放到千裏手裏，“這本是你的家傳之物，我替你贖了來，豈有自己留著的道理？何況你日後有了，再還我和郭太便是。要過年了，拿回去給老太太看看，她定然高興。”
千裏見他言辭懇切，再作推辭便有傷兄弟情誼了，便謝過收下。馬鬱湘又說，“今日叫兄弟來，實在是有一件更要緊的事要同你商議。”
馬鬱湘說著從書架上取出一封信來，放到千裏麵前，“若沒有兄弟從中斡旋，我哪來的這絕處逢春的機會？這三成股份，我是不敢獨得的。我同萬老板已商議妥當，這三成中的一半該當是兄弟你的。何況萬老板上次一見，十分欣賞兄弟的為人義氣，處事果幹，聰明靈活。我和萬老板的意思是，明年春上，我們一起前往上海，桃園三結義，共創一番事業如何？”
千裏聽罷，連忙擺手說道，“大哥絕處逢生，實在是平日樂善好施，積德行善之功。兄弟我隻是替大哥跑了一趟差，也是該當的。何況九爺待我恩重如山，我是絕不會離他而去的。”
馬鬱湘勸說再三，無果，隻得暫放一邊，兄弟倆把酒言歡，盡興方散。
這邊馬鬱湘隻好又來求九爺，將事實原委和盤相告。九爺早已聽說千裏的義舉，又聞得這樣絕好的機會，哪有不欣然成全的道理？這日午後吉老板到訪，說笑了一回便叫過千裏來，說“小千子，馬三爺已經跟我說了，機會難得，師父替你做主了，你去吧。”
千裏連忙跪下，“徒兒不肖，要打要罰便是。請師父別趕我走！”
“起來，起來，”九爺捋了捋胡子，又道，“這是極好的事。日後你有了出息，師父麵上也有光彩。退一步講，你就算不為自己打算，你也要為巧如打算，你是要人家等你等到啥辰光？”
這話問到千裏心中的結，這個結在他心中翻來覆去千百遍，也沒有想到辦法開解。千裏自幼與巧如兩小無猜，心中早已互訂終生，無奈家中寒薄，千家哪有能力來迎娶富貴人家的小姐？就算巧如願意，他也不願意她過來受這委屈，這樁親事便這麽耽誤了下來。如今九爺這麽一問，千裏竟無話可答。
九爺又道，“有了這股份，跟隨萬老板和馬三爺好生習學，不怕將來沒有大出息。而今立了業，親事豈不是順理成章？”
吉老板聽罷，看千裏不語，心思仿佛活動了，一拍手道，“當真好極！這樁親事我去說。”
過了新年，劉家上下在親朋好友的幫襯下已修葺裝飾一新，新房雖說簡樸，但在大紅的喜字襯托下，一片喜氣。一對新人拜過高堂，又拜師父。喜宴過後，千裏來到新房裏，紅燭燁燁，一身紅裙的巧如端坐在床邊，雲鬢高盤，秀目紅唇，一對龍鳳鐲在燭光的照映下熠熠生輝。千裏便看呆了，他心目中的巧如，總是淡妝素裹，清清秀秀，自有一種綽約的天然風韻。而今施以濃妝，更有一種奪人心魄，不可逼視的冶豔之態。
見他發呆，巧如也窘了，羞澀地垂下頭，“你不認得我了？”
“哪裏，哪裏，”千裏定定神，方道，“隻是覺得你。。。美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