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安徒生 1 -- 幹杯，科隆

終於可以逃離巴黎。
 
早起，車子開出不過十分鍾，毫無懸念地塞車。有人將搖滾樂開到最大音量，有人打喇叭，有飛車黨的高分貝摩托車在空隙裏穿行。
 
再次暢通，時速過百是一小時後。
 
開出了大巴黎區，瞬間眼界開闊，氣息也因之暢通。暫別了巴黎，暫別你的喧囂、奢華、肮髒、高貴，暫別你的交通罷工和政客遊說，暫別了你的長棒麵包和奶酪，我要去北方尋找一段童話，一個童話人物，那位在聖誕火柴微弱的光影裏微笑的安徒生。
 
一路向東向北。丹麥的方向。太陽明晃晃地當頭照來，光和熱無法阻擋無法回避。
 
放了Muse的音樂，仍然抵擋不了濃濃的困意。LG認真開車，我在音樂裏半夢半醒。偶然睜眼，窗外或是黃和綠拚織的田野，或是濃鬱的森林。在一處加油站停車休息。黑咖啡加羊角麵包，典型的法式早歺。我今日的第二頓早餐。有意大利旅遊團停靠休息，女客們肆意喧嘩，笑聲猛浪。臨走時，有中國旅遊團大巴停下，三三兩兩男女下車，直奔廁所。
 
再次行在路上，精神抖擻。法盧邊界隻有寫有盧森堡名字的一個路牌。就象法國的甲乙村莊間的路牌。穿過兩三處盧森堡的隧道，過了兩三處盧森堡的長橋，尋著特裏爾（Trier）的方向進了德國。高速公路沒有了限速標誌，幾輛行車象比賽似的提速，劍一樣從快車道閃過。LG也一腳踩下油門，提速到時速兩百一十，窗外的林木和田野象DVD的快速播放，有在時空裏穿梭的快感。喜歡高速公路外的山坡上整齊的葡萄林，象列陣的士兵。
 
致此，將巴黎拋在後麵。我現在屬於腳下的路。
 
到了特裏爾後，原本計劃北上科不倫茨（Koblenz)，沿路順帶吹一吹摩澤爾河(Mosel）的河風，讓古老的河穀城堡做背景，可是GPS不聽話，七拐八轉將我們帶入高速。我們心情甚好，不想與它計較，受剛剛高速行車的誘惑，索性輸入科倫酒店的名字，直放今天的目的地。偏偏不巧，之後的高速公路限速一百三十，無論如何都沒有了自由提速的路段。就這樣篤悠悠地，進了科倫。
 
對科倫並不陌生。茗貴坊中歺館仍在大教堂後麵，賓客滿堂。還有若幹中歺館，門麵大氣時尚。
 
去大教堂轉了一圈。尖頂依舊，廊柱依舊，彩繪玻璃依舊，馬賽克拚圖依舊，穹頂依舊。隻有遊客，日日更換模樣。內部幾處景點或者關閉或者維修，轉了兩圈都沒有找到塔樓的入口，放棄了登高望遠的計劃。出了大教堂，在下午六點大太陽裏的人流裏步行十幾分鍾，在一處開闊的十字路口的咖啡吧坐下來，叫了大杯的鮮柞啤酒，涼風吹進袖管，通體淸涼。聊有趣味地一一欣賞每個路人，無論男女老幼高矮美醜，都是風景。這是今日最愜意的時光所在。難得的好天氣，天空沒有一絲雲彩，太陽慷慨地烘烤各色肌膚，風裏有淡淡的潮濕，萊茵河就在旁邊不遠處靜靜地享受各種相機的哢嚓和遊人的千姿百態。孩子的哭鬧，女人的嬉笑，各種語言的談話。城市的聲音。置身其中，又置之度外，唯有淸涼啤酒，讓眼神熠熠生光。
 
這次的長途跋涉，不是為觀看萊茵河的遊船，也不是為拍大教堂的照片。僅隻是過客。僅隻為行程。行在路上，讓時間和空間隔開繁瑣的生活，讓車輪滾過熟悉滾過陌生滾向一個童話的國度。這樣的行程，陌生的路人，陌生的語言，陌生的城巿，交混在一杯金色啤酒跳躍的汽泡裏，我看到自己笑靨如花。
 
幹杯，科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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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教堂主廳


我最愛的藍色彩繪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