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絕世好文:老北京講古(2)作者:耳福

(2004-02-27 12:02:54) 下一個
二間工房按: 日前在文學城中偶覽一絕世好文,佩服得五體投地!若幹年來沒有受過如此強烈之文字刺激,反省自身,臊得兩天不得安寧。悔!愧! 終討得原作者許可,在此轉載,願與同好共賞。 再三感謝福爺爽允轉載。叩首! 正文: 那幾天七爺話少了,酒多了。套句現在的話說叫鬱悶中。 七爺喝酒隻喝老白幹兒,76度。那時候有沒有二鍋頭不知道,也沒問過七爺。下酒菜是花生米又叫“手一撚”,喝酒不叫喝酒叫謅(沒有這字先頂著)一下,用盅謅,一盅是八錢(那時候一斤十六兩)三盅下肚“唉!”的一聲。。。 近看七爺酷似晚年的林風眠,再普通不過的一張漢人老頭的臉,大部分時間臉上找不著表情。提起敦煌七爺就開始數叨一個人,誰啊,就是解放前曾向我七爺買過“溪川圖”的張大千,(這幅溪川圖就是後來紐約華人收藏界的大哥大-----臨終前捐給紐約大都會博物館的那幅,也許說賣給大都會博物館更合適。) “臨摹就臨摹吧,你鏟了它幹嗎呀,隻讓你手裏留下孤本?什麽要看下麵蓋著的是哪朝哪代-----,蒙誰呀,有那麽看的嗎?不回來拉倒!”一仰脖又是一盅。聽老人們說解放前上海的吳湖帆,北平的陳師增,四川的張善仔,張大千兄弟,杭州的黃賓虹以及揚州的蔣鳳白和七爺都有深交,在此不表。 七爺封上爐子,披上衣服來到寶榮軒,(XDJM們好像寫成小說拉------,千萬別對號入座,瞎看吧!) “馬掌櫃的在嗎?”都公私合營了,但七爺仍然不改口,進了店門管經理從來不叫經理,包括負責人一律叫掌櫃的。馬經理也同樣是一臉苦笑著從後麵迎出來:“今兒喝了幾兩阿?找我是要到哪接著喝是不是?”“這可是你說的啊,晚上下班烤肉季見,你的東!” 霧中的鼓樓, 恭王府,柳蔭街,銀錠橋-----岸邊的老字號“烤肉季”從樓上推開雕花楠木老窗;後海一片朦朧,煙袋斜街上早春黃昏的行人們裹的嚴嚴實實的,路邊不時傳出一兩聲吆喝聲;鋦盆鋦碗—有鋼銅鍋換底-----。 兩盅下肚後,七爺繃不住了,“上麵的指示,我看得真真兒的,保住宋徽宗,保護敦煌壁畫,兩全其美是讓小日本把錢和技術掏出來的同時還得讓他美的屁顛屁顛的。”馬經理端著酒杯:“明白人!你的高招呢?”七爺沒心思吃菜‘茲’的一聲幹了第三盅,仍然麵無表情的咕嚕出一串不知是什莫地方口音的話;“紅白喜事全都要------做衣服。”馬經理差點沒嗆著;“什嗎?!做一幅?做一幅宋徽宗的?您剛喝三盅就高啦,往常不是這個量啊,工作有壓力慢慢解決,咱也不能胡說八道哇。您以為小日本是誰啊?他們研究咱祖宗這點事一點不比我們這幫不肖子孫差,在加上人家有先進武器,什麽年代的一照就清楚了。”我七爺一抹嘴站起來說:“你是副會長,這事你也有份,那你看著辦吧,我有病回濟南老家了。”馬經理一把把七爺揪回座位上,給七爺杯子裏添上酒:“你瞧瞧我這兩天愁得這樣,誰有心思跟你這打哈哈,我晚上睡不著覺也閃過這念頭,可馬上就覺著不靈,這不是當年鬼市上蒙大頭嗬,搞不好是國際影響啊。” 七爺整了整褂子的大襟;“別太把那小日當瓣蒜,我早看出來了,他是一箭雙雕,1是可以近距離的研究敦煌,掌握第一手材料。2再順手敲一幅國寶。要麽,怎麽以私人名義借阿?”“人家是私有製國家啊,他人頭下麵不是還掛著一堆頭銜嗎。”“得得得,我不跟你爭,順便問問,前倆天櫃上收上來那幅無款兒的宋畫{芙蓉錦雞圖}請宋寶昌老先生看了之後老爺子家怎麽說?”馬經理樂了:“老七阿老七,有你的,鬧了半天你在這憋著屁呐,老頭子說了;是宋代的沒錯。行!不能散風出去,你先試試吧。”七爺歎了一口氣,往嘴了夾了一口菜,隨即嘴角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苦笑:“有些話不好說,可咱倆算得上是老冤家了,你再領會領會上麵的意思,我老覺著首長和我想的是一條道,隻不過不能明說罷了。”馬經理直勾勾的看著七爺,酒盅停在半空:“有你的,老七,打明兒起幹活!我通知甘肅那邊,小日本的錢和設備一到我就交貨,下邊就看你的啦!”月光下寂靜的後海像是一麵磨過的鏡子……
[ 打印 ]
閱讀 ()評論 (6)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