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點的冷酷小白兔的可愛

生活是一場遊戲,隻要還沒有GAME OVER,就要接著打下去。滿血複原並非一場夢,你想的,總會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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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趟過我記憶河的風流女人們 ----同學她媽

(2013-11-25 12:40:49) 下一個

 

記憶中的她,身姿豐滿婀娜,走起路來,腰上一扭一扭的,猶如午後暖風溫柔的拂過堤邊垂柳。一頭波浪式的長發,烏黑茂密,時而盤在腦後,時而披在肩頭。臉上一雙歐式的大眼睛,勾人攝魄間又透著些許慵懶,還有一點不知道是簡單無辜還是天真爛漫的神情。嘴唇上永遠蓋著唇膏,手指甲上也配著同一個顏色的蔻丹,有時候嬌豔欲滴,有時候雨過殘紅。


最特別的是,她嘴唇的斜上方長著一個芝麻大小黑色的痣,醒目的讓人見了就難以忘懷。長大之後,有人告訴我,這樣的痣叫做美人痣。這顆痣的主人也沒有辜負盛名,真真美人一個,她就是闖入我童年記憶中的第一個風騷女人。


多年以後,當我獨自漫步在鬧市街頭,看見櫥窗裏的海報上,瑪麗蓮夢露的嘴角也有一顆痣,一樣的令人銷魂攝魄,臉上那點慵懶無辜天真又性感的情形,也和她一模一樣。同樣相似的還有那自古紅顏的薄命。。。。。。

 


風流女人


她----是我小學同學的母親,隻不過認識她的時候,我還沒有上學,那時候我同學也還不是我的同學,我們隻是一條街上的鄰居,因為住的遠,平時並不打交道。


最初的印象中,她總愛穿一身粉紅色的綢緞睡衣,日上三竿的時候,端著尿盆,腳上踢踏著拖鞋,從自家院子裏慢慢悠悠的走出來。很多年後的報紙上,天後王菲也有類似一張狗仔偷拍的經典照片。


見到她的時候一般都是周末,太陽早已明晃晃的掛在了中天,我早點吃過多時就等著午飯了,在家裏沒事做出來瞎轉悠,而我爸我媽也把一周換下的衣服洗完晾上了。


她這是剛起床,一臉的睡意朦朧,嘴上依舊抹著口紅,頭發也蓬蓬的亂成一團,有時候上麵別個彩色的卡子。遠遠看去,臉上的一夜殘妝配著她的粉紅睡衣倒頗有幾分妖嬈。


小孩子眼中的美醜總是和大人不同。那時候的我,覺得這樣很特別,很藝術,顏色濃烈的好似一幅油畫,可又有幾分說不上來的邪魅。畢竟這樣的裝扮在別處是見不到的,有著烈焰紅唇妖媚指甲性感睡衣的女人整條街上就這麽一個,所以每次見到她,我看得總特別認真,從她出現,一直到她消失。


我母親一輩子也沒有給自己買過一隻唇膏,我小時候,她的衣服也多是黑白灰的簡單樸素,甚至有些單調。母親雖然是長發,可也從未見過妖嬈作態。說話,走路都是一派正氣。在我小小的心靈中,好女人都應該是母親這樣的。
 

所以我一直以為,這個穿睡衣的女人,一定不是好女人。孩提時的我雖然愛看她,卻也給她歸到了壞人堆裏。

 
富裕家庭

後來,這女人的兩個女兒先後成了我的小學同學,我與其中姐姐的關係尤其要好。她們是一對雙胞胎姐妹,這對姊妹花自然帶了她媽媽的基因,長得一樣的如花似玉,卻彼此又有著不同的美麗。

 
姐姐清新脫俗,臉上兩個梨渦,眼睛明亮有神,一笑起來,一如三月春風陽光明媚,又似冬日裏的水仙花嬌美潔白。

 
妹妹則雍容豔麗,嘴角有著和她媽媽一樣的黑痣,眉心帶著點點憂鬱,仿佛午夜裏綻放的玫瑰,又好像月色中的一潭清幽。

 
因為住在一條街上,成為同學之後我偶爾也去她家裏玩。她媽媽從來都在家,仿佛不用上班。有時候站在門口與街坊聊天,有時候坐在屋裏和鄰居打麻將。

 
看見我去了,招待的倒蠻熱情,如果趕上她正嗑瓜子,就喜歡抓一把放在我手上,要不就是拿塊糖給我。小時候零食少,我見了這個,對她的印象從此又大大改觀了。此外,她也從來不問我學習的事情,少了很多抵擋應付的麻煩。這點與其他的家長尤其不同。
 

姐妹花的爸爸是賣燒雞的個體戶,所以她家特別有錢。八十年代,改革開放剛剛開始,少數人成了先富起來的個體戶。他們當中,有的是膽子大的辭去公職,有的原來就是無業遊民。不知道同學爸爸屬於哪一類,我隻看到她家有錢,比起掙工資的普通雙薪家庭,她家顯得極其富有。

 
她們家在賣燒雞沒多久就搬到了樓房中,自己買的商品房。搬家以後,我曾去她家串門玩過。一進門,隻見地上從裏到外鋪的全是柔軟溫暖的大紅地毯,屋裏彩電冰箱洗衣機各個大件一應俱全,櫥櫃裏的小食品種類繁多,瓜子,果仁,話梅,餅幹,汽水,有的已經打開包,零零星星的散落在桌子上。那個時候,我家的平房裏隻有一台11寸的黑白電視機。
 

有一次,我同學心情好,說要請我吃羊肉串。那是我第一次吃羊肉串,記得特別清楚,1毛5一串,那錢足夠我買5根水果冰棍兒了。這同學口袋裏也經常有錢,還是大票的,一塊,兩塊的那種。我媽極少給我零花錢,所以看見人家這麽有錢,我也不是不眼饞的。
 

離婚之後

下課放學,小女生們愛湊在一起嘰嘰喳喳,分享個人秘密,談談家長裏短,議論同學關係的。一次,這同學偷偷跟我說,她媽媽要和爸爸離婚。她爸跟她媽吵架,說她媽跟別的男的在一起,然後他爸一生氣就把她媽鼻子打折了,接著他媽就哭著回姥姥家了。

 
雖然不太清楚離婚的含義,可我也知道是爸爸媽媽分開。看著流著眼淚的一臉傷心的她,我也說不出安慰的話,隻能拉著她的手,陪她一起難過。

 
後來,她媽媽果真就搬了出去,屋裏隻留下她爸爸和她們姐妹倆。可再狠心的母親也會思念孩子,離婚之後,偶爾間或一兩個月,她媽媽就要來學校看姐妹倆一次,同時帶著好多吃的。
 

隻要她媽媽一進學校大門,原本在操場上玩鬧的同學就全都停下來,一起對她媽媽行注目禮,看著這個花枝招展的女人越走越近,走過身邊之後,再越走越遠。有多事愛說的,趕緊跑回去給姐妹倆報信;有寡言少語的,就原地不動的默默注視著這個與眾不同的妖豔女人。
 

她一來看女兒,我們的班主任就愛到教室裏探班。當時的班主任是一個四十出頭的男老師,有些謝頂。不知道什麽原因,他結婚的特別晚,家裏的老婆也特別胖。班主任人倒不壞,就是時而熱情的有些過頭。例如,中午休息的時候,經常叫女生到辦公室跟他談思想聊未來,一談就是半天。

 
有一次中午時候,她媽媽又來了。我們一幫同學就都賴在教室裏,等著跟姐妹倆一起蹭點兒好吃的。沒多久,班主任也進來了,於是兩個大人一同坐在桌子對麵聊起天來。中間不曉得提起了什麽傷心事,說著說著,同學他媽就哭了起來,一時間梨花帶雨,我見猶憐,頓時令班主任手足失措,無所適從。
 

驚慌之餘,班主任緊張的從懷裏掏出一方手帕,帶著拘謹的送到同學他媽麵前。她看了對麵的人一眼,輕輕的接過帕子,慢慢的拭去眼角的淚水。之後,同學他媽把手隨意的放在書桌上,猩紅的指甲按在潔白的手絹上,十分的顯眼。又不知道過了多久,等我再看他倆的時候,隻見班主任的大手罩在了她的手上麵,那星星點點奪目的紅色全部收在了裏麵,一絲一毫也看不見了。班主任眼中充滿了憐愛,疼惜和溫柔。


寂寞過客

最後一次見到她,是在公共汽車上,那時我已小學畢業。雖然多年不見,我還是一眼認出了她,美麗依舊,隻眉目間多了幾分滄桑。她家雖然早已搬走,她雖然早已離婚,可關於她的風言風語卻從未間斷。曾經無意間聽大人們講起,離婚以後,她先後和幾個男人在一起。

 
汽車上,我在她不遠的地方默默的站著。她一個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身上穿的是一件仿裘皮的大衣,十分的貴氣時尚。頭發依然烏黑卷曲,高高盤起在腦後。耳朵上帶著一副極其誇張的水鑽耳環,脖子間也是同款的項鏈,在太陽底下顯得十分晃眼刺目。嘴唇上和指甲上仍然是從前的大紅色,讓人一眼看過便難以忘記。
 

汽車顛簸的行駛著,車窗之外馬路兩側的花壇中,種滿了一株株盛開的月季,顏色繽紛燦爛之極。陽光從車窗外直射進來,打在她的身上,透著幾分落寞和孤單。她一雙大眼睛漫無目的的望著窗外,神色之中看不到一絲溫度。美人痣還在那裏,隻是麵上的表情再也沒有一點點從前的天真與慵懶,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憂鬱傷感和疲倦。她手裏扶著一個白色的坤包,裏麵依稀躺著半包香煙。
 

我一路看著她直到中途到站後下了車。一個人立在車站這頭,回頭望著漸行漸遠慢慢消失的汽車,不知道它究竟開向何處,終點又在哪裏,心下一片茫然。道路兩邊的月季花豔如美人,競相綻放,但見花在叢中笑。那消失在路盡頭的車上,女人依舊貌美如花,帶著幾分蕭索,眼中卻光剩下空空的寂寞,能安慰她的隻有手裏的那半包香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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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 ()評論 (8)
評論
冰點小白兔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西門祝' 的評論 :
謝謝西門大才子光臨~~
西門祝 回複 悄悄話 寫得真好,我見猶憐!哇哇,哭。。。。
冰點小白兔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頤和園' 的評論 :
謝謝姐姐理解我,我就是要寫點一地雞毛的感覺:)
冰點小白兔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無名小綠草' 的評論 :
多謝草草誇獎:)你認識的這個女人比我同學她媽媽要幸運的多。
冰點小白兔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yuanfang2012' 的評論 :
遠方姐留言鼓勵,讓我很感動,謝謝!
頤和園 回複 悄悄話 這麽妖嬈的女人可真是生不逢時哈。
無名小綠草 回複 悄悄話 小白兔文筆一直好。小時候印象中也有一別致阿姨,搞文藝的,1.62米,身材苗條,無可挑剔,臉蛋兒更是嬌俏,百裏挑一,可就是脾氣不好,活生生把老媽氣得上了吊。可是老公寵啊,剛改革開放,舉家遷美國,包括他們的親戚,一直傳聞他們混得好,是美國挺早混好的中國人。。
yuanfang2012 回複 悄悄話 小白兔好文筆,好故事,可以寫小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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