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說說事件的另一個主人,班子。
孤兒出生的班長有一種自然的求生能力,他的智商不算最好,但情商卻是與生俱來的。他段子詼諧、妙語連珠,獲得女生的好感,在班級裏也算得心應手。他可以自編自演,兼具導演和演員的才幹。比如,他排演四人舞的男士天鵝湖(原想啟用女生)那個叫絕,直到今天仍是經典。
好一個階段,他開始追求我們班上的“冰美人”,為此,他把食堂裏常見的“白菜肉片”寫成笑劇,博得美人一笑。眼見冰山漸開,鋒路回轉,大可抱得美人歸。在這種大好形勢鼓舞下,班長準備攜美人“巢湖泛舟”,美人膽怯,提出眾人同樂。班長邀請同宿舍四川老鄉,美人找本班小妹,綽號“京津麼角獸”助陣(為什麽叫之,我也不解,是班長從女生那邊搬來)。
本班小妹是個可人兒,剛進校時因年齡小(不足16)似乎沒發育全,進校三年愈長愈甜,大家都喜歡這個天真無邪的小妹妹(興許那個綽號有點意思)。眼看到周末,班長托人借了一台上好(萊斯)相機,並準備若幹其他旅遊食品,準備盡興一番。
旁晚,我被同宿舍人叫回(那些天我沒日沒夜排演劇目,準備參加全國大學生文藝匯演,有關這一詳情,請閱做媒一文),聲稱我們宿舍被盜了,盜賊是撬門而入。我們7人同時會麵。本來宿舍大小事由班長操心,我們其他人就是享受。這次由於班長是受害者、當事人,七轉八轉,讓我這倒數老三來主事。
我們宿舍是304,要偷一樓二樓比較容易,即便3樓,為何不是301、302?我很清楚這裏麵蹊蹺。但,是什麽?我不知道。而且,同宿舍上海同學每天在宿舍學習,下午4點半後去操場活動。這個罪犯把我們宿舍的活動規律摸得一清二楚,問題是我們窮學生,剛剛有件奢飾品就遭竊了,豈不是太巧合?
因此,第一件事大家講自己的下午所作所為;說完後,我宣布接著要做第一件事是,宿舍內查。當我說出內查時,其他人無動於衷,隻有小阿D口吃了一句:“我、、、們受害者,還需、、“
”要!“我接過話題:”清者自清!“
先自查,然後倆倆互查,比如我的箱子被撬,我打開後沒發現異常。然後待互查完畢,讓兩個同學查我。最後清單:萊斯相機丟失和個別飯菜票。
我納悶,為何什麽也沒有,難道贓物轉移了或真是外賊?我對眾人做了個耶,抱歉,我是黃狗放屁自驚炸,大家沒事最好:)我那邊還有點事,馬上回來。我一麵走、一麵餘光掃眾人,隻見小阿D明顯鬆了一口氣。
我一見,沒跑了,就是他!我轉過身來,笑著對眾人講,我還忘記了一件事。沒有人知道我會說什麽事。大家望著我,心想葫蘆裏買什麽藥?!
我說,我想辭職!話音一落,大家罵開了,無外說我神經病,耍大家。我笑嗬嗬道:既然大家一致不同意,那我就行施職權了!我不是不相信大家,但我要複查一次。
其實,我已經鎖定了對象,一切就是觀察小阿D的神態。小阿D此時非常慌張,幾乎不離開他的窩左右。我明白了,在床上!
其他的同學埋頭在整理剛剛打亂的自己東西,沒有人注意我走到小阿D身邊,把他撥到一邊。我把被傉打開,東西都在!
我正思量著如何處置,如果這時小阿D承認,哪怕就是一個眼神,我會把被子合上。
他倒好,一副被陷害受委屈的腔調“不——!“, 我不再猶豫,大家過來看。(多年後我仍然想,假如當時我處理好些,就沒有後來的事了)
內賊抓住,我們並不輕鬆。倆個四川人火氣大,我隻好把他們拉出去來到我臨時的住處,劇組所在地。在這裏,我們不勝唏噓,怎麽也想不到小阿D走到今天。
大約50分鍾後,大家逐漸心平氣和,準備回去了。小阿D卻破門而入。我傻眼了,天下如果有不知好歹的話,這家夥準是第一。
來了後,承認錯,也就罷了。他倒好,先一頓哲學,再否定自己偷竊,然後倒打一扒,說我當年在鄉下偷瓜,然後把踩過的瓜藤、瓜田恢複,他撬門、撬別人箱子是跟我學的,轉移視線。
我心裏歎息,唯一可能幫助他的人或理由被他滅了。我不管了。
幾個人越聽越氣,把他逮到學校後麵空場地,一頓猛揍,打的他鬼哭狼嚎,我連去看的欲望都沒有,更別說去勸了。
半個小時後又把他逮回來,做口供。全招了,連女生那邊丟襪子、內褲和飯菜票都承認了(屈打成招,後來另有其人)。一核實有2千元,屬於大案,送校保衛處。
按理,小阿D的故事到這裏該結束了。事實上,隻是噩夢進行中、、、
幾天後係團總支書記(就是那個替代我去少年班的)來調查打人之事。依我看,他是連“豬“都不如的技術官僚,兩句話把所有的人搞毛了。凡是在場的都說參與打人了,搞得不僅不歡而散,而且是火上澆油。
第二天,幾個血氣方剛的同學專門在食堂門口等著小阿D(係裏把他藏在別處),當著係領導(黨總支書記)麵,結結實實又打了一頓,要不是領導護著頭,這回非殘了。
也許到這時候大家還是覺得是本糊塗賬,小阿D為什麽要偷東西?打來打去,包括隨後全班召開團支部會議討論小阿D的處理意見,小阿D又是一陣慷慨激昂,給大家上了一堂哲學課,誠如孔乙己偷書不算偷,並斷言:曆史證明他無罪。結果,全班一致同意開除團籍。到頭來還是一頭霧水。
幾年後,借著清除精神汙染的由頭(我已留校),我調閱了當時的案件材料。裏麵的內容足讓我臉紅,原來我們宿舍猶如是“精神汙染“的源。是”賊窩“(D原話),每天就是談論女人,是幾個”癡狂“。所以,他中毒了,不能自拔。陳衝是他夢中的”甜心“、”女神“、”聖母瑪利亞“。但是,”聖母“太高貴,又久不回音,不如身邊實際。於是,他把目光盯上了本班小妹,盡管自己比她還小,但他已經成熟,起碼心智已經鎖定了自己的目標,茶不思、飯不香,整天內心焦慮,學習集中不起精力,承受相思之苦。就在這時,有人橫中奪愛,竟然背著他搞”敖包相會“,還到巢湖去逍遙,是可忍孰不可忍。於是他就鋌而走險,破壞他們的計劃。然後把相機處理掉。
嗨——!我歎了一口長氣,他不該這樣。
由於他本身缺課,又單獨居住,學習基本跟不上,又沒有幫助,到畢業時幾門掛科,拿不到畢業證書。
讓我真正同情他的是,畢業後他給係領導寫過一封乞求來年補考重新畢業的信。這封信我看過,情情切切、字字真真,飽蘸一個關中農家(他父親是民辦教師)殷切希望破碎的內心掙紮之語,我心疼了。我也無法原諒自己的失職與隨波逐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