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瞻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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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世魔王篇——我的文革

(2015-02-15 07:27:13) 下一個

混世魔王篇——我的文革


見到壇子裏有哥們將當年抽絲瓜藤的趣事披露出來,我也想檢討一下童年的嗅事,算捧場吧。

我們那個城市不大,文革前屬於中央管轄——中國行政版圖上唯有兩個“特區之一”(另一個是大慶)。唯一的兒子(縣)也劃出了,城市人口不足20萬。主要是礦區。

文革從打“三家村”開始,到“我的一張大字報”公布。當時我剛剛由小學一升二(年級)。家中不久發生突變:先是保姆出走,再接著父親被隔離在一百多公裏外的礦山,然後母親也不能回家。我們立刻成了無人管、無人教的孩子,確切地說,我大姐管家。我和二姐生性調皮搗蛋,尤其我二姐自小像個男孩子,我呢,先和二姐混;然後畢竟男女有別,我再與其他鄰居一起頑劣,開始了一段混世魔王的生涯。
要混,就得有名頭有山頭有根據地。我們的據點說起來難聽:狗窩,公安局養狼狗的小棚棚(文革時我們做的第一件造反之事便是占領要地)。之前我們上學走在路上最怕經過此地,簡直如地獄一般行走;現在狼狗沒了,我們自然接管它作為司令部,有種占山為王的勝利者心態。(撿煙屁股、抽絲瓜藤由此開始,並且愈學愈壞,淘得出格了)

沒有吃的怎麽辦?去偷,我們當時不叫偷,叫順(順手、順便)。當然行有行規、道有道教。我們的宗旨是甭管外麵彩旗飄揚,堅決不做打砸搶。當然和真的扒手不一樣,我們從不偷錢。夏天,我們住的附近有個市委(人委)食堂,食堂晚上蒸包子或饅頭(供早餐),怕天熱餿,開著窗子散熱,這給我們逮住機會。小小的我們手夠不著沒關係,急中生智,用長竹竿綁著一截鐵絲,一戳下去至少三四個;冬天可行不通也沒這個福利,花無百日紅不是?就來真的,幾個人輪流拿5分錢去包子鋪,買一個包子,其他幾個乘機下手。久而久之,包子鋪知道貓膩,就嚴防死守。嘿,那也不成。幹脆一人逮著包子便跑,令他們分散去追;再搶(不算搶,鬧得玩)再跑,直至包子鋪無人可守。最後雙方達成默契:我拿5分錢買,你就賣給我5個。相安無事。

在我們眼裏,這不算什麽。我們曾經到劇團把演出服偷出來,穿上漢奸的長衫、禮帽,拿起駁殼槍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嚇唬人(隻是嚇唬,不搶不近身),特別是每當聽到女孩子的尖叫,我們得意極了:甩手晃腳,扭動身軀,人沒有扁擔高,卻時刻想翻到天上去。打群架(屁孩打架不算“打”不是嗎?),遊手好閑,大街上經常多出幾個吹著口哨叼著煙屁股偶爾發出怪聲的小流氓,這不,又再想下一個目標。
這還不算,更過份的是,我們周圍有個市委招待所,那時候鮮少居住。我們就把據點轉移到那裏(狗窩畢竟不雅哈)。怎麽進去呢?我們翻牆,然後爬樹上屋頂,從屋頂逐個把瓦掀開,直到找到一個有天窗的房間,然後借助繩子進入屋內;走時借助桌子和椅子便可。
一天我們突然發現仙居居然被人占了(招待所確然重新開張)。熟可忍?絕不可忍。我們之間頓時炸了營,還敢欺負到我們頭上,也不看看山大王是誰?怎麽辦?涼拌!

說我們晚上扮鬼或者聽窗那都是小意思,畢竟還有膽大的不是?好,經偵查,這些人的軌跡無懈可擊,同時招待所也似乎增加了防範的確不宜下手,誇張地說,連飯粒裏下巴豆的機會都沒有。銅牆鐵壁呀!哼,不信了。你們隻進不“出”了。

對付“出”,文明的辦法是唱歪歌,“羞羞羞”他們;這招不靈,就損招,用彈弓,用樹果子打身子;這招再不行,就缺德八輩子了。

怎麽缺德法?仔細的人也許看出,這“出”定有名堂。這不,出,除了出門,還有出恭不是麽?那時的出恭統統進大廁所,相信大家還記憶猶新,忘記的提醒一句:君不見幾個人同時蹲坑的情景曆曆在目?好,閑話少說。其實這類廁所的結構很簡單,幾乎一樣:前麵小便池(女廁無),後麵一溜茅坑,都是蹲下式。廁所的外麵(後麵)是水泥結構,嚴嚴實實用蓋封住,裹著裏麵偌大的糞池(坑)供農民清理。那時候經常見到農民拉著大糞車進城還理直氣壯,牛氣得誰都避舍三分,誰也不敢惹。我們便不信邪,一天,我們把掏糞的農民逮住,幾個人非要跟他打賭(是騙他)輸了幫他幹活,農民心想不虧,就束興玩開了。混亂之中,我們一人把鑰匙拿到,撒丫子趕緊跑去配一把,其他人繼續吆喝繼續賭。賴到後來,不贏不輸,我們總算略施小計,拿到開蓋的鑰匙。

有了鑰匙,缺德事便開始籌劃了,大家個個像狗頭軍師,誰也不比誰貢獻少。活實施起來很簡單,先分配好人選,(最不願意幹的是望風的)因此還得輪流坐莊。一旦各就各位,更可氣的就是,有意指派一人裝著撒尿看西洋景,就像今天孩子們唱“啦~那啦,那啦、、、”那首歌一樣看著對方惱羞成怒,我敢說,這種時候對方連殺人的心態都有。

具體步驟是:打開糞坑的蓋子後,先是扔磚頭警告(沒錢買炮竹,用它替代效果略同),炸的糞水四濺;你若不提褲子走人,後麵就慘了。我們稱之土炮的幹活,威力和效果?伺候人來至今不知怎樣形容,苦不堪言說是輕了,反正隻能說我們是缺德到家了。被我們譽為土炮到底是什麽?其實就是農民掏糞用的鏟子,那種長長的(約2米)棍前有一巴掌大的(直)鏟子(可以想象成加長的狗屎鏟子)。可別小瞧它,我們花了組織所有的積蓄(2塊5毛)從農民手中買來,就是指望它痛痛快快大展身手的。當時誰的主意忘記了,隻是記得杠杆原理那是無師自通的東西(後來三國電視劇裏用的攻城重武器原理一樣哈),找好支點(很容易,就是糞坑的外延),雙手在鏟子的扶手一端輕輕一抬,鏟子另一端(上端)像上足的發條又像發情的獅子,頃刻猛地一翹,一團大便飛速直上(通道),那人就、、、對不起,我不能再寫了。

文革的時候,我們最無拘無束,也最放縱!


後記:本來準備寫我的文革係列(文革期間學好學壞往往在一念之間),現在沒時間了。這裏隻獻單篇,請笑納。有二點交代:一、我們當時一共7人,一人進少管所,後坐牢;其他幾人安然無事;68年複課鬧革命後,我當班長(大概能打架的緣故),這才開始學“好”。二、六十年代初成為特區後,習慣上單位地名還是舊的,故文中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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