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互聯網界,馬雲始終是個爭議人物,業內有很多人對其言行不齒,對其到處作秀兜售那些“正確的廢話”感到好笑,但行業外的普通用戶卻多支持他,為他的成功而陶醉,對他的成功故事和勵誌語錄津津樂道,並樂此不疲。
馬雲是那種極具人格魅力的人,他能說服一眾子弟兵放棄北京的高薪工作,追隨自己回到杭州,在極其艱苦的條件下無怨無悔地創業,還能在極度缺錢的情況下,昂著脖子對找上門來送錢的軟銀孫正義說不缺錢,最終成功獲取巨額美元投資,這些都能說明他不是等閑之輩,對人的感染力極強。
不過,此時我倒想起另一個曆史人物,希特勒。在整個1919年至1939年之前,希特勒所做的一切都堪稱偉大,是屌絲逆襲的傑出代表。他的愛國情懷,對德意誌民族濃烈的愛,為改變混亂不堪的社會秩序所做的貢獻,為德國經濟騰飛所做出的豐功偉績,其個人獲得成功所走的道路,堪稱完美。如果希特勒在1939年之前死去的話,此人必將位列古往今來偉人之列。希特勒的成功秘訣是,正能量,他極度愛國,不愛錢財,生活檢點,無個人私利。就在他死前,還念念不忘德意誌民族的未來,以及那座他想象中的古典主義風格城邦日耳曼尼亞。
馬雲的成功道路,也充滿了正能量。他提倡走正路,遵紀守法,承擔社會責任;他還提倡客戶第一、員工第二、股東第三的理念;他還鼓勵年輕人到淘寶創業,不要為那可憐的幾千塊錢折腰,到淘寶開創未來;他還表現出努力改變社會現狀的樣子,對環境汙染和社會民生,傾注了極大的最起碼是表麵上的熱情。
可是,如果我們忘記正能量,隻看實際效果的話,你會發現,在他的正能量引導下,淘寶網成為全球最大的假貨集散地,被美國貿易代表辦公室列為“惡名市場”。在他的正能量引導下,無數客戶的合法權益受到侵害,無數廠家的知識產權受到踐踏,員工如被洗腦一般被限製思想自由;大股東被剝奪支付寶的所有權,最終像一團垃圾一般被扔到一邊。在整個名單中,客戶、員工和股東的利益都受到了損害,唯獨不在名單中的他和他的兄弟們,毫發無傷,且大發其財。
在他的正能量指引下,淘寶成了無數年輕人的失意之地,小賣家被利用之後無情地拋到一邊。淘寶圍城中爭取自身權益的商戶,在馬雲口中成了唱著納粹軍歌的暴徒,被剝奪了賴以生存的生計,得不到任何補償,還被冠以鬧事者稱號,殘忍地拋棄。
在他的正能量指引下,世界上很多他從沒去過的海洋,沙灘和天空因他的捐贈而得到了保護,卻從沒見過他為中國這片土地的環保傾注過多大熱情和金錢。麵對遠方的環境,他充滿了向往,麵對身邊的這片土地,他所做的也隻有明裏暗裏譏諷管理者辦事不力。
馬雲曾為身陷三聚氰胺醜聞的蒙牛集團董事長牛根生站台,他的背書風格很特殊,40多歲的他,言之鑿鑿地宣稱最近兩個月自己穿的褲子短了兩寸,一量原來是個子長高了,原因是天天都喝蒙牛牛奶。這種荒謬的論調,真讓人懷疑他說出的大多數話,自己首先相不相信。
馬雲也曾把因無端漲價導致的鬧事行為,稱之為打擊信用炒作所致,絕口不提自己的本意是要用高得離奇的漲價,把那些成就了阿裏巴巴和淘寶網的小賣家驅逐出去,因為他們已沒有利用價值。
馬雲還曾宣稱自己的阿裏巴巴是假貨的最大的受害者,仿佛那些假貨是憑空而生,在沒有阿裏巴巴任何配合的情況下,空降到他這個平台上來的。這就如同房東出租房屋給妓女賣淫,被警察抓獲後還一臉無辜地表示自己並不知情,還要給自己安上一頂受害者的帽子。
馬雲還表示自己很愛小賣家,但在說這些話的同時,把本屬於淘寶網的流量悉數分配給大賣家雲集的天貓,把小賣家賴以生存的可憐流量集中起來,導向在自己嘴裏並不太重視的大賣家。而他對小賣家的補償,也僅僅是口頭上的一句注意身體而已。
馬雲還處處表現出愛民如子,愛員工如性命的樣子。他勸員工們不要買房,不要把一生的幸福生活寄托在一套房子上,租房更幸福。可他自己的房產,遍布杭州、上海和香港,總額達10億之巨。
在B2B欺詐醜聞之後,他果斷祭出了替罪羊衛哲,讓一個人的離去為許多人的錯誤買單。馬雲還把聚劃算的閻利瑉投進監獄,為一段隻有群體才能製造出來的醜聞畫上句號。而在這些醜聞麵前,他馬雲沒有任何責任,他的兄弟們也沒有任何責任,離去的都是外人,留下的都是自己人。
馬雲看上去是個具備民主意識的現代人,可他又非常熱衷於控製輿論機器,不計代價扼殺一切質疑他和阿裏巴巴的言論。他還很熱衷於收買吹鼓手,讓整個互聯網上充斥著有關他的正麵消息,是他很樂意看到的一件事。馬雲曾對公關部的人說不要用錢收買,但阿裏巴巴的公關預算卻是互聯網企業中最高的。
馬雲還曾說過永遠不做遊戲,因為這太消耗小孩子的精力,禍國殃民,但在幾年之後他似乎又忘了自己說的話,也做起遊戲生意來。馬雲還曾說過,阿裏巴巴並沒有從政府的互聯網管理政策中獲益,別人都獲益了,唯獨阿裏巴巴沒有。他還說阿裏巴巴擊敗了亞馬遜,也擊敗了ebay,一切都是靠自己的力量完成的,仿佛他真的是外星人,這些話從他嘴裏說出來,義正詞嚴,毫不臉紅。
如此混亂而前後顛倒的馬雲,你認識嗎?中國古人崇尚“知言行合一”,而馬雲卻把知言行不合一這一殺手鐧用到了極致。這不是沒有淵源的,在孫正義問他:“馬先生,需要多少錢?”時,馬雲果斷說自己不需要錢,其實那時的他已經快走到窮途末路了。他這種欲擒故縱的態度,讓孫正義要給的錢加了碼,他也從中嚐到了甜頭。知言行不合一的結果,是如此迷人,以至於讓馬雲在隨後十幾年的時間裏,屢試不爽。
在大眾麵前,馬雲是分裂的,一會兒崇拜毛主席,一會兒崇拜華盛頓,一會兒對威權敬畏,一會兒又向往民主,一會兒要搞集權製,一會兒又要搞獨立宣言。好在大眾的群體性記憶是短暫而忘性大的,沒幾個人會去認真記錄其言行,並認真找出其破綻。這就像陳水扁上午到鬆山區演講說要獨立,下午到萬華區演講說要和談,說什麽都是安全的,沒人會去追究。民粹主義被聰明人掌握之後,會發揮出一種可怕的力量,而馬雲正是掌握這種力量的人。
政協委員張近東提案要對電子商務賣家征稅,馬雲控製下的淘寶網發動小賣家積極批鬥,痛斥張近東要對青年人的未來征稅,還表示不是大家不願意交稅,而是不知道這些稅款流向何方。可就在幾天後,馬雲在電視上露麵表示,淘寶網94%的賣家是不夠征稅標準的。你讓94%的小賣家,去為6%的大賣家是不是要征稅操心,當成自己的事去批鬥,去呼籲,這是怎麽樣一種分裂的人格啊。
分裂有時和投機是一對孿生兄弟,天作之合。西南火熱那幾年,阿裏巴巴去成都辦了運營中心,又跑去重慶建了一個。成都的輻射範圍是大的,不曉得重慶往哪裏輻射,往長江裏輻射嗎?還是往成都輻射?馬雲經常說不想淪入商人不得好死的怪圈,但有時候這個怪圈,恰恰是自己製造的,怪不得別人。
當然,創建阿裏巴巴,淘寶網,直到發展至如今的規模,馬雲是成功的,這不容抹殺。但他的成功是建立在什麽基礎上的,很值得懷疑。我們不提倡去求全責備,妄自猜測別人的用心,但行勝於言,聽其言,觀其行,善良的人們終會得出自己的答案。時間和曆史,是可以證明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