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格在正式上崗之前,先要在內勤部實習幾個星期,跑跑腿、打打雜。他自稱是“跑腿員”。在跑腿過程中,他發現當時金融業中處理大資金的方式極不安全。他說:
對於當時金融業中處理大資金時的那種漫不經心的態度,我深感震驚。當支票檢驗完畢並準備歸還時,窗口的職員會大叫一聲“紐伯格”或“康特德”或其他公司的名字。跑腿員馬上走近窗口,說:“紐伯格的支票。”然後一張可能價值50萬美元的紙頭便交給了他,也不需要來人提供任何身份證明。更令人吃驚的是他們對股票票證的草率處理。當我正準備離開電梯給客戶送股票票證時,另一名跑腿員會跑過來對我說:“你是去薩托利斯公司?”“是的。”“那就請你幫我把這些股票捎給他們,多謝了!”接著他便把一捆股票票證塞到我手中,轉身便跑開了。然而奇怪的是,盡管這些做法看上去很荒唐,但在支票和證券處理中卻很少發生差錯。但是我能理解,今天的交割方法同我那時相比已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巨額支票、成捆的股票,就在跑腿員中傳來傳去,沒有任何鑒定身份和簽領手續。
但是另一方麵,他又發現:
盡管在經紀業中人們處理大資金時漫不經心,但我驚奇地發現那些富人竟這樣吝嗇小氣。有時當我走進阿爾弗雷德·紐伯格先生的辦公室時,我會發現他正在往外寄支票以支付個人賬單。他用已經貼好郵票、印好地址的信封來寄這些支票,這些信封是他代理其他公司開年會時拿到的。阿爾弗雷德·紐伯格把印好的地址劃掉,寫上新地址,這樣就節約了2美分的郵資。他很滿意地評價道,浪費信封和郵票是沒有任何意義的。這樣一個大富翁所表現出來的吝嗇實在讓我震驚,讓我傷心,特別是我一直對阿爾弗雷德·紐伯格的智慧與決斷佩服得五體投地。我問自己:“這樣一個每天給銀行開百萬支票的大人物怎麽會為了節約2美分的郵票而投機取巧呢?”我做這種事還情有可原,因為每分每厘對我都很重要。不過當時我非常小心,沒讓任何人知道我的想法。
“大人物”的這種對待大錢和小錢的截然相反的態度,讓小格震驚,他甚至用了“傷心”這個詞,覺得老板為節約2美分的郵票而用客戶的印刷信封,也太不顧體麵了。
當他發財以後,他發現自己也無法擺脫小氣的偏好,所以,對這個問題他做了比較深刻的思考。他說:
我在距這些事情發生的年代已近半個世紀了。經過幾次嚴重挫折後,我積蓄了不少財富——事實上遠遠超過了華爾街的雇主們。隨著時光的流逝,我越來越理解富人對待錢財的心理。涉及這個問題的文章寥寥無幾。一個最基本的事實是:我們對錢的態度是在早期生活中形成的,天生的性格,生存的條件以及某些關鍵性經曆是其中的決定性因素。除非各種經濟因素限製大把大把地花錢,一個出生於奢侈浪費之家的人很可能將奢侈之風繼承延續下來。如果這樣的人由貧變富,他很快就會甩掉先前約束他的枷鎖,成為一個真正花錢無度的家夥。他從不擔心自己的財富會耗盡。
然而,大多數孩子並非天生就有節儉或奢侈的本性。他們的態度及他們將來的行為很大程度上是由早期的環境決定的。即使他們的家庭很富裕,父母還是能夠通過言傳身教以及懲罰等手段使他們變得勤儉節約,甚至是小氣吝嗇。作為年輕人,他們在處理小金錢的錢財(特別是每星期的零花錢)時,就養成了這些習慣。當他們後來繼承大筆財富時,他們的態度是矛盾的。他們往往對小事情過於斤斤計較,而對大事情顯得粗心大意、慷慨大方甚至是揮霍無度。那些生於富貴之家、在奢侈環境中長大的人,當然會很輕易地繼承花錢時的瀟灑氣概,因為隻有這樣才與他們的環境相稱。
他把“吝嗇”分為三種類型,並一一作了分析:
區分以下三種人是很有用的:第一,真正的吝嗇鬼;第二,狂熱的討價還價者;第三,由於條件所迫而形成的小氣。真正的吝嗇鬼永遠都是貪婪無度——他有積蓄(不必要的)財富的本能衝動;而且他神經質似地反對任何花費。第二種人中包括了許多成功的商人,由於受習慣的推動,他們不可理喻地不停努力工作、不停賺錢。他們往往將生意場上“價格要找要好的”、“砍價要狠心”這些原則應用到個人支出上。這些人實際上根本不是小氣鬼,因為他們崇尚高消費,他們從擁有勞斯萊斯轎車、擁有大遊艇或擁有名貴珠寶中獲得勝利的快感。但他們的勞斯萊斯轎車是打折買來的。
然而第三種富人最有意思,因為他們性格非常複雜,身上充滿了令人困惑不解的矛盾。這些人或是出身寒門,或是在早期生活中體驗過貧困的滋味——就像我一樣。生活的拮據曾經迫使他們數著分幣過日子。(我仍記得當時我有一隻小圓筒,這隻筒曾是用來裝範霍登牌巧克力的。筒口剛好能讓我的分幣裝進去,我經常要數一數有多少分幣,看看我有多少財富。)在以後的人生中,這些根深蒂固的習慣進入潛意識中,它們影響著他們的生活,使他們做出種種不合情理、令人羞愧的行為。但這種行為總是圍繞在小數目金額上,與大的開支或禮品卻毫不相關。他們孩提時能支配的金額大多在1美元以下,最多不超過幾個美元。上百美元甚至是上千美元對這些孩子來說都是天文數字,因此他們沒有養成如何處理這種大金額的習慣。
他把自己歸入第三類型:
因此,一個典型的經曆過貧困童年的富翁(就像我一樣),他的消費行為顯得反複無常、荒唐可笑。對於大金額的支出,他會隨隨便便,甚至顯得有些鋪張浪費;而對於小金額的支出,他則不得不與自己根深蒂固的吝嗇性作鬥爭。以我本人來說,我的吝嗇行為受到兩種不同力量的反抗。首先,我完全清楚自己存在的問題,並決心以我的智慧和意誌盡可能地解決它。其次,我對他人對我行為的反應是非常敏感的——至少在日常生活中確是如此。我不知道這種性格總的來說是好還是壞。但從節約小錢這個角度去考慮,它的效果不錯。如果我認為有人正在注視我,我是絕對羞於露於自己吝嗇本性的。
當隻有我一個人時,我便放縱自己,讓那些孩提時養成的吝嗇習慣通通暴露出來。即使在這些時候,我還要為自己的行為找個很好的借口。例如在紐約,當我與他人一起走時,我都是叫出租車的;而隻有我一個人時,我寧願去乘地鐵。對此我有兩個常備的理由:第一,街道太擁擠了,乘地鐵比乘出租車要快得多;第二個理由是,在地鐵中我可以讀讀報紙,而在出租車中卻不能讀報。然而信不信由你,我會忍住不去買報紙,心裏對自己說:拿張報紙到處走實在毫無意義。或許我不願意花小錢的習慣正是我從不抽煙喝酒的原因所在。
唉,早看到這個段子,標題就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