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曲1990（二十一）

七月了，想想和李蔓莉分別已經一年了。最近李蔓莉很長時間沒有來信了。這段感情越來越像斷線的風箏，你還能遙遙的望見，但是線繩已經不可觸及。也許一陣大風，風箏便就此遠去，最終不知落在誰家。

下午劉一帆去村裏送貨，剛出客戶公司的門，BP機響了。劉一帆看了一下，是崇文那邊的號碼。他不記得自己有客戶或者朋友在那邊，不過還是返回客戶的公司打了電話。

“喂，剛才誰呼95338了？”
“你等著啊”接電話的是個大媽，看來是公用電話。大媽喊了一聲“誰呼的95338？”

劉一帆等了片刻，聽筒裏傳來一個聲音“一帆，是我。”
“蔓莉！你在北京！你現在在哪兒？”
“北京站，我怎麽去找你？”
“你打個車到人大，我在門口等你。”劉一帆怕李蔓莉找不到地方，所以指了個司機都認得的地標。
“我沒錢打車了，身上就十塊錢了。”
“那你等著，我過去接你，你行李多嗎？”
“我沒行李，你上班呢吧？你說個地方，我坐車去你那。”
“沒事，我出來跑客戶了，我給公司打個電話說不回去了。你坐地鐵吧，到西直門出西廳北口，我在那兒等你。”
“好吧，掛了啊。”

李蔓莉的突然到來讓劉一帆吃驚不小，而且他印象裏李蔓莉從來沒有困窘到身上隻有十塊錢的份上。他知道一定是出了什麽事。

李一帆趕到西直門幾乎和李蔓莉前後腳，幸虧他早了個兩三分鍾。李蔓莉確實是隻身來京，連換洗的衣服都沒有。一年多不見，她燙了發，但是總體沒有太大變化，身上穿的正是去年分別前一晚的那襲淡青色長裙。一夜顛簸，李蔓莉人很憔悴，臉上還有一個明顯的印子。

劉一帆曾經幻想過兩人重逢的浪漫場景，鮮花，擁抱，熱吻，眼淚...，但是沒料到正真的重逢是這樣的突然，這樣的陌生。人還是那個人，隔了一年卻像兩個舊相識在異鄉落魄中相見而不敢相認。他走上去，可是李蔓莉連個行李包都沒有，他甚至無法借拎包這樣的小動作來拉近距離。尷尬。劉一帆有點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去牽李蔓莉的手還是不牽。

李蔓莉打破了尷尬，問劉一帆，“怎麽？我變了嗎？”
“沒有，一點沒有”劉一帆連忙說著，又忽然改口，“啊，不，頭發燙了很好看。”
李蔓莉“撲哧”一笑，是苦笑。不過劉一帆已經得到了信號，伸手牽住了李蔓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