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離鬼穀(七) 日暮鄉關,全文完

“如果沒看到那張照片,我是肯定聽不懂這話音的.”老畢心想,嘴上連聲應道,”西蛙,你說的很對.我覺得他各方麵背景還是不錯.當然,他做這個高級職位還不能勝任,不過從你說的職位做起肯定沒問題.”

西哇如釋重負,象辦成了一件大事,”OK,下麵我們來回顧你今年的工作表現.”

話音還沒落,電話又震動起來.西蛙看了一下,把電話拒接了,繼續談話.可是電話馬上又震動起來.無耐,西蛙說,”對不起,接個電話.”

私人電話,老畢想.電話裏隱約可以聽見一個女人的聲音.雖然聽不懂咖哩語,但是老畢從語氣裏可以感覺態度非常強勢.看來,西蛙也怕老婆.西蛙嗚哩哇啦的回了一通,中間還尷尬的掃了老畢一眼.最後,西蛙放下電話,鬆了口氣,”好,我們繼續.”

4:30分,老畢和西蛙的年度評估接近尾聲,西蛙合上電腦對老畢說,”呆裏客,你知道我們部門每年提拔的名額有限.說句老實話,上麵已經同意提升妮莎了.但是,我覺得你今年工作非常出色,我會替你跟大衛說話,你們兩個同時提升.”西蛙公平交易,不講究賒帳,也算有人品.

老畢從會議室出來的時候腿沉的如同灌了鉛.提升並沒有給他帶來如期的喜悅.他覺得特別的累.這是如此漫長的一天.

5:30分,老畢的車匯入下班的車流,慢慢爬行在84號通向費理蒙的橋上.隨著信息產業大淘金,鬼穀的交通越來越不堪重負.而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人們依舊忍受著這裏超高的房價,物價,稅收,和惡劣的交通,入學,紛紛湧來.老畢環顧左右,咖哩國人比比皆是.幾年來他們已經通過農村包圍城市的人海戰術占領並主導了鬼穀.隨之而來的,是他們的文明,秩序,規則和潛規則.

今天的事像過電影一樣從眼前晃過.妮莎把麵試推給自己;自己偷拍小史的代碼;撕逼會力挫二哈;妮莎的紋身;偶爾看見全家福;西蛙跟他談小史入職;年度評估並升級.一連串的事件仿佛一個九連環,環環緊扣.自己的一年努力,最終居然是一次偶然的偷拍才一錘定音.而他意圖斷送小史入司之路,幾乎關閉了自己晉級之門.

還有,就是妮莎,老畢不能忘記自己得意忘形之時,妮莎讚許的慫恿” 哦,天呐,全是if,你可得給西蛙好好看看.哈哈哈哈…”那串浪笑又回蕩在他耳邊.是妮莎四兩撥千斤的把小史的麵試甩給他.也許她早知道自己不會讓小史過,而這一定觸犯西蛙.然後她慫恿自己幹掉小史,同時也就完成自殺.那一刻,本來已經完勝的妮莎還是要狠狠的補上一刀,把自己推向西蛙的槍口.看來,她知道,二哈也知道,甚至拉直和卡提克都知道小史是誰,蒙在鼓裏的隻有自己.這一切讓老畢細思恐極.自己的人際水平也就是跟二哈這樣的撕撕逼,是武林低手般鼻青臉腫的拳腳搏鬥.而妮莎耍自己簡直就象老叟戲頑童,完全是武林高手的摘花飛葉亦能傷人.一身小花紋,一個小誘惑,一句小慫恿…都能讓自己甘拜下風,甚至萬劫不複.

當初在雄雞國,老畢厭惡的就是這些複雜人際.他向往傳說中美國的簡單職場人際.而今他發現,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傳說裏的烏托邦並不存在.而且,他現在還不得不去學習了解咖哩國的人際,裙帶,和潛規則.然而,在國內也許他還可以打聽到一些這類的小道消息.在這裏,麵對一個完全陌生的族群,他根本倆眼一抹黑.他就象一群黑豬裏的一隻瞎眼成華豬,唯有瞎擠瞎拱瞎撞瞎咬,根本無力搶食.今年,他誤打誤撞升了級,可是勁敵妮莎在側,又何敢安枕.明年呢?一時間老畢無比煩惱,他甚至想逃離這片鬼穀.

夕陽即將落山,金色陽光灑滿山坡,舊金山灣的海麵金光鱗鱗.這裏的日落壯麗兼而秀美.老畢忽然想起一句唐詩,”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全文完)

2015年6月12日, 於福斯特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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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畢，諾大美國已經沒有一片可以安生的地方，所有的公司都被搞得烏七八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