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 (29)
2020 (38)
都說古玩圈的水很深,像咱們這樣沒有掌眼的外行,是斷然不敢去涉水的。然古玩行有上、中、下三檔之分,倘若有閑到下檔之舊貨鋪裏去泡一泡,那還是應當有自信的。這裏雖然沒有那麽珍貴的東西,但那些從各家淘來的七零八碎的器物也是很好玩的。
這一天,我們逛進了威州的一家別有洞天的Antique店。店家很客氣地迎客,幾位閑逛客人都是銀發族。一行行的貨架上擺滿了稀奇古怪的物件,有高價位的,也有白菜價的,似乎都在挑逗著我們的好奇心。我和LD很默契地兵分兩路,他踏著獨木橋,徑直奔向他熱衷的有用場的東東;我沿著陽光道,在一些沒啥用場的秀品旁徘徊。
舊貨鋪的物件兒,仿佛是一個窗口,讓我們窺見某時某家的某個場麵。同樣的物品,隨著年代,它會變臉;隨著地域,它會換妝。因為緣分,我們不期而遇;因為欣賞,我們隨時瘋狂。
這些是不是學生們的午餐飯盒?想想媽媽們一大早,就在吐司片上,用火腿片、生菜葉、沙拉醬…… 一層層地搭積木,為小朋友備午飯的畫麵,總是溫馨。這些圖案很抓人的飯盒,一定是很多代人的香甜記憶。
收音機。對於那時的我們,它們就如同手機、電腦筆記本對於現今的年輕人一樣,舉足輕重。我們就是從這樣的匣子裏,聽著浩然的《豔陽天》、劉蘭芳的《嶽飛傳》和劉心武的《班主任》長大的。我還看到西式的搓衣板和中式的蒲扇,一不小心也變成了古董。
我也很喜歡眼前這些精美的煤油燈。我的腦海裏會浮現出祖母調節棉繩燈芯的情景。那忽明忽暗、上下跳動的燈光;祖母忙碌時,牆麵上她那晃來晃去的巨大身影,都會觸動我心頭最柔軟的一角。
似曾相識:O
一個印有日式花扇的茶壺引起了我的注意。我馬上想起了自家的一把很類似的茶壺。一回到家,趕緊著把它請出來,仔細清洗一番。這是在五十年代的鄉下,祖父祖母家用的茶壺,提手是兩根鐵絲,壺蓋上有繁體的“生產”二字,壺身是普普通通的野花圖案。老人們在老家過世後,一定是父親把它帶到北京。如今,我又把它從京城帶來美國,擺放在廚房的裝飾架上。每每看到它,我會感到踏實。
當我在現實與往事中穿梭時,我的眼前陡然一亮。在一個琳琅滿目的櫥窗上,有一溜兒的日本手繪鳳凰青花瓷茶具,每個標價在十來元上下,但若買全套的話,隻要35刀。這數學是怎麽算的?我請來了店家,問他是不是350刀買一套?店家堅定地回答,“末尾沒有零”。
這幸福是不是來得太快?我的心頭掠過一陣小激動,果斷下單。 “素胚勾勒出青花,筆鋒濃轉淡”,俺是青瓷控,家中有各種藍白瓷器,不嫌多。
店主招來兩位店員,為這些小家夥搬家做準備。它們擠擠挨挨地鋪了一桌子,數下來,竟有83件。瓷杯太薄,一隻杯子不幸碎裂,店主一臉的歉意。我豪爽地說, “沒啥關係”。
這時,LD疾奔而來,一手提著一隻鑄鐵平鍋,滿臉興奮。他巴拉巴拉地講著淘寶的經曆,我一揮手,“付賬”。就這般,我們風塵仆仆地滿載而歸。
此時,我想起了我的老師孫先生夫婦,他們就特別癡迷收藏,我也有幸觀賞了其部分藏品。對於鑒別真偽我沒有發言權,但那些老東西的精美,我的確感受到了。老師也會津津樂道地和我們分享收藏過程中的軼事,比如在已故演員Rose Marie家的estate sale, 他們看到了她收集的有知名演員頭像的掛盤;在鋼琴家的拍賣活動中,喜獲漂亮的水晶燭台。每次演出時,這位鋼琴家總會把一個燭台放在琴架。我想,在把玩研究藏品之中,“偷得浮生半日閑,心情半佛半神仙”的境界, 老師是領會到了。
一個舊貨鋪,讓我重拾諸多兒時記憶,讓我順手撿了點兒漏,讓我給大腦做了輕鬆的廣播操,挺值的!
— 豪氣 :) 那套青花瓷器簡直像撿來的,太劃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