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呈現著蓬勃的姿態。我的心也變得癢癢的,人也變得躁躁的,於是,趁著周末,我們油門一踩,奔直雙城的郊外。
正當我們在荒郊野外上下求索時,我的目光忽然亮了。“Franconia Sculpture Park”的廣告牌撲入眼簾。“停停停,玉米田裏有很多的雕塑哎。”就這樣,我們在一個叫Shafer的鄉下,邂逅了一片占地43英畝的雕塑世界。
玉米地包圍著的雕塑公園,更像是一片芝麻開門後的寶藏之地。有的雕塑巍峨地聳立在草坪上,讓你可以360度一睹它的芳容;有的雕塑隱藏在原始的林子裏,它們或是不起眼地架在樹杈間的tree-house, 或是如同星外來客從樹梢上靜靜地觀察著你。大部分雕塑點綴在夏日怒放的花海之中,你得像走迷宮一樣穿過黃豔的或粉嫩的鬆果菊,才能來到它們身邊。
兒童樂園
這個建於1996年的戶外雕塑園,是為視覺藝術家提供的集創作、居住和展覽一體的平台。每年4-11月,它會迎接來自美國乃至世界各地的新生代,或小有名氣的藝術家,來這裏實習工作。這裏與其它雕塑公園與眾不同之處在於,你可以全程觀摩作品的誕生過程。一個模板是怎樣一步步地製成?一件銅器是怎樣用溶化的鋼水澆製?一根樹木是怎樣被雕刻出圖紋?一件龐然大物是怎樣被組合固定?藝術家們都非常願意和遊客溝通,他們樂此不疲地闡述自己的創作理念和構思, 無論我們的問題多麽的天真。
製作模具
藝術品的"before"
不遠處的幾間大大小小的很有藝術範兒的房子,及其一排五顏六色的帳篷,應該是藝術家的住所。晾衣繩上的床單在隨風舒展,菜園子裏的瓜果在使勁地長大。一圈很隨意的樹樁圍繞著篝火,一些頗荒誕的飾物擺放在餐桌,一隻極慵懶的灰貓纏綿著遊客。簡樸簡單的住宿環境,彌散著田園風情。在白雪皚皚的冬天,這裏該是怎樣的景致?年輕的藝術家們,他們會不會感到孤獨?
Junk Yard裏堆放著稀奇古怪的玩藝兒。它們可能是從舊貨攤上淘寶來的,也可能是遺忘在閣樓上的一件什麽家什。Somebody’s trash is another’s tressure。這些看似毫無意義的寶貝一經藝術家的手,就會華麗蛻變,展示出意想不到的驚喜,這也是我對搞藝術的人最折服之處。
“Skallagrim”
麵對散布在園中的120多個迥異的雕像,我和LG玩起了猜謎遊戲。站在一個作品前,我們會試著猜猜它所表達的含義,然後再去傾聽作者的心聲,看看創作者和觀賞者之間是否存在默契。比如下麵這個龐然大物,按著我們的思路,我們會問,這個是明明白白的一把剪刀?還是不明不白的一對染色體?
“Skallagrim”是作品名稱,我們看後如墜雲中,網上搜尋也不解其意,看來藝術家的內心世界不是那麽容易揣摩的。作者Peter雖沒有作更多的解釋,但他的一段抒發創作心路的自訴倒是相當感人,“創作中的艱辛、痛苦和愛,給予我的不僅僅是藝術的意義,而是讓我感到自己還活著。”
“Are you down?”
這是諾大的Franconia雕塑園內唯一的一座以人物為主題的作品。(當然,我以為這也是它的不足之處,現實題材的東東有些萎縮。)三位黑人飛行員無聲地背坐在地麵,衣衫是撕裂的,表情是黯然的,姿態是疲憊的……一種異常壓抑的情緒莫名其妙地環繞著我,使我急於想知道雕像後麵的故事……沒有料到,眼前的這件作品竟然與美國曆史上兩個重大事件息息相關。
這座雕像記錄的是二戰中一段不為人知的曆史。一支由美國黑人組成的Tuskegee空軍中隊,在戰鬥中失利,不得不跳傘墜落。這個悲壯的畫麵同時也隱喻著,非裔美國人的自由翱翔之夢在現實生活中的破碎。
黑人藝術家Michael Richards於2000年曾在Franconia實習,他以自己做模特,創作了這件震撼人的力作。2001年9月11日,Michael剛好在世貿中心的工作室工作,罪惡的恐襲事件奪去了他的生命。
兩段往事直擊人心。作為平民百姓,除了祈福世界的和平與和美,能做的,也隻能是力所能及地支持一下藝術家們,以求心安。
“Infinity Play”
對這個黃藍兩色的空中鐵軌,LG的反應是熱烈的,直接的。看見幾個小孩在爬上爬下,他竟慫恿我也上去走走,“你會發現什麽的。”雖然雕塑家Risa Puno也鼓動道,“要理解我的作品嗎?那你得親自去玩一玩,摸一摸,甚至聞一聞,嚐一嚐。”然鵝,人家那能那麽不矜持呢?LG不罷休,一麵指點著我把手搭在上麵,轉一圈,趕腳一下; 一麵絮絮叨叨地說,“這是Mobius Ring,它隻有一個麵和一個邊界。想象一下,你是一隻螞蟻,你可以爬滿整個曲麵,卻不必跨過它的邊緣。這就是一種拓撲結構。”當一枚理工男沉醉於奇妙的拓撲學時,不是螞蟻的我倒是在理智地思索,“這樣有趣的藝術,是不是應當引到學校的草坪上呢?”
繩•球•小船
這是我情有獨鍾的一件作品,沒有什麽理由。James Long擅長把一些貌似簡單的物品整合在一起,其效果往往超越單體,所謂的1+1〉2。一段線、一條船和幾個球,這些不僅僅是他小時候心愛的普通玩具,更是他心底裏那彌足珍貴的童年印象。那時候,我們玩過的玩具,又何嚐不牽動我們每一個人那又柔軟又溫暖又馨香的兒時記憶呢?那些平整的糖紙,圓潤的羊拐,七彩的橡皮泥,好玩的飛行棋都像變幻的萬花筒一樣,湧現在我的眼前,讓我好一番的歡喜。不同的時代各有各的流行印記,幸福的童年卻都是相似的。
一個素不相識的人以一種獨特的方式和你交流,有時這當中的共鳴會像彩虹和你連接,會像閃電把你擊中。
來自草根作家的作品,大部分給人以美感和想象,有些就不敢恭維了,比如下麵這些。當然,也可能是自己out了。
這樣的一個夏日午後,不要過得太充實哈,讓我們一起重返久違的兒童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