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蘿

種種影象 以他們的意誌排演 一夜夜的節目 在靈魂所羞怯的舞台上 對話 情節 都取決於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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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舊夢

(2013-06-01 01:13:40) 下一個

我不是個懂藝術的人。

我生長於建築之家,曾喜歡翻畫冊,夢想過自己手執畫筆。但那個夢注定隻能是個無救的蟬蛹,在記憶裏漸行漸遠的蟬蛹,永遠沒有希望蛻變成蝶的老蟬蛹。

偶爾,我會想起《約翰克裏斯多夫》裏麵的那個醫生, 想自己是不是跟他一樣,在一個嚴謹規矩的行業裏把本來那點可能的藝術天分丟失殆盡。

我想終於成了我年輕時害怕成為的人,一個平庸的人,容易滿足的人。這沒什麽不妥,我覺得我覺悟了,舍虛求實了。

身邊的人慶幸我沒有追求凡高那樣的境界,為藝術發瘋,我目前的幸福生活就是明證。

我每天上班,下班,然後回家,不厭其煩地叮囑我的孩子,教他安安份份,規規矩矩,平平安安。

我孩提時身邊人跟我說過的話,我在跟我的孩子說。 原因也是一樣的,因為我愛他,看不得他受苦。我好像已經看到他在受苦,為他的藝術之夢。我擔心他的衣食溫飽。

我的孩子正不聽我的話。


沒有畫,沒有藝術博物館,我也過著跟別人一樣的幸福生活。而且一晃,就是那麽多年。

藝術就像是情人。它雖然讓你牽腸掛肚,心口疼痛,但你還是可以揮斬情絲,將其塵封,然後回頭,安分地守著你油鹽醬醋的家。

沒有夢的夜晚冷清些,但白天一樣繁忙喧囂。

直到那一天,我和先生走進一家畫廊,我看見了那幅畫。

 

那是一幅齊人高的畫。整個畫麵就是一張感性的少女的臉。她眼簾低垂, 從背景浮出。背景象是水墨成就的深淺不定的灰雲,抽象,幽暗,動蕩。在這一片灰白之上,是一抹紮眼的血紅色。

我站在畫麵前不動了。

我覺得她洶湧澎湃的內心正從畫布奔出,直接衝入我的胸膛。

我頭一次在畫上看見一個人的靈魂,簡單赤裸的靈魂,跟街道,時代,那所有一切受約於時空的東西都沒有關係,它純粹,本質,鋪天蓋地。

我身體裏那個垂死的蟬蛹忽然受了驚動,開始掙紮。

從前我看過很多畫,名畫。但它們是被別人介紹的,我隻是學著接受。那個過程就像依賴著媒婆的相親。

但這一天,這幅畫,我是自己遇見,自己愛上的。

畫廊裏的人走過來,介紹說畫家的名字是 Andre Desjardins,視覺情感主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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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簡蘿網齋 回複 悄悄話 謝踏海灼見。
踏海尋浪 回複 悄悄話 Andre Desjardins 不愧為運用手中的Brush將生命魔法化的詩人,就連閉著眼睛的少女像都被畫家賦予了極強的意識流。個人感覺他現代視覺藝術形式的作品較明顯的揉進了意大利文藝複興時期的畫風。是個將藝術的敏感、人物的性感和動感詮釋到極點的藝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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