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麵南方水災：被遺失的教訓和被消費的救災

賈也|

 

   導語：南方多地暴雨，“世紀洪水”再現

 

   2016年入訊以來，“世紀洪水”再現，很可能是98+的。經曆98年，對此有否長進？但場麵依然熟悉：生死地上的生死牌，人民子弟兵扛沙袋，各種堤防潰口屢屢傳來，與此同時，什麽各種各樣的領導作秀開始湧現……災難的意義到底何在？

 

   一、被遺失的教訓

 

   1998年洪水讓全國都為之震驚，2016年入讀以來，洪澇來勢洶洶，造成很大的損失，南方地區和中部地區道路被洪水淹沒，很多人無法出行，有人不禁問，世紀大水又來了嗎？

 

   18年過去了，所謂“吃一塹，長一智”，人類在災難麵前，總是警示人們，汲取教訓，並慢慢總結經驗。中國作為多水災國家，治水曆史從夏禹算起，也有4000年了，已經總結出“堵不如疏”的經驗。而且18年之後的今日，國力也今非昔比了，所謂“懲前毖後，治病救人”，但具體療效如何？

 

   場麵依然熟悉：生死地上的生死牌，人在堤在；子弟兵扛沙袋，人肉擋水；卡車敢死隊，驚心動魄……想想也心疼。而背後傳來接連不斷的決堤消息：湖南華容縣新華垸、湖北武漢新洲舉水河、江西鄱陽縣小牛湖、安徽合肥南淝河等等潰口……到底是天災使然，還是人禍導致？這些堤防是不是當年朱總理痛斥“豆腐渣工程”、“王八蛋工程”？這一切有待調查取證，不能過早下定論。

 

   天災難免，但確實可以減少損失的，從目前來看，中國是災害損失有沒有減少？抗擊手段有沒有進步？有的時候，不得不懷疑我們災害不是減少，而是一直在增加。眾所周知，連北京、昆明這樣並非多水的城市也加入到了“看海”的“內澇”城市行列中。舉國上下，更是出現各式“拉鏈馬路”，城市的“良心”工程拋之一邊，很多領導幹部在災難麵前的表現，落入這樣的窠臼：重地上形象，輕地下良心，重災後表演，輕災前防患……

 

   災難前後，許多地方政府可謂做足“表麵文章”，嚴重發揚了表揚與自我表揚的精神。

 

   先拿這次受災極其嚴重的武漢來說事。2011年，武漢遭遇1998年以來最強暴雨襲擊，以後武漢展開大規模排水設施改造，僅2012年，武漢在排水設施上的投入就超過80億，2013年武漢啟動“排水三年決戰計劃”，三年計劃投資130億治澇，吹得天花亂墜，說能承受15個東湖的雨量，三年過後，也就是今年2016年“百湖之城”武漢今夏進入變成“百湖皆滿”的場麵。

 

   再拿這次潰口比較有名的湖南華容新華垸說事。新翻翻舊聞，2015年1月一則《行走洞庭——三大垸堤防加固防洪減災標準提升》又激起人們的狗血記憶：新華垸屬於錢糧湖蓄洪區，而錢糧湖、共雙茶和大通湖東垸共投入6.5億，聲稱“能有效分蓄長江洪水50億立方米”，使得防洪減災標準得到了大大提升，其中嶽陽市君山區水利局副局長敬立群作為典型，進行過鋪天蓋地的報道。但是，這一場連續的多雨，原形畢露，隻不過創造了一個新華垸潰口湧現出“卡車敢死隊”經典橋段。

 

   可見，財政是投了進去的，牛皮也是吹了出去的，反正自己修建自己檢驗，對外無不聲稱都經受得幾百年一遇的洪水，或者十幾個湖水的水量，但一場水災過來，真正的檢驗就來了，嚴重露餡，狠狠打臉！如今李總理說，重大堤防工程必須明確終身責任製。希望這次水災能問責讓更多的貪官、庸官。所謂“千裏之堤，潰於蟻穴”，很多這個蟻穴就被腐敗蛀空的。

 

   二、被消費的救災

 

   當然，目前防洪抗災是第一要務，而總結經驗、深挖貪腐是後續工作，但在具體救災過程中，確實湧現出了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甚至痛心疾首的現象：

 

   比如安徽幹部帶部隊繞遠救災、南京副區長帶病指導救災……很多領導幹部紛紛認準救災是立功最佳時機，無不想給自己在政績上撈點分，所以呢，一如既往地“添亂”甚至遭人公憤，而新聞報道呢，往往是哪個領導指示了、哪個領導指示了、哪個領導視察了、哪個部門全力救治了、哪個部門全部到位了……不得不讓人拍案而起，奮筆疾書加以痛斥的，都變成了某些領導表演的主場了，個個都優秀的戲子。領導幹部如此，救災民眾也是如此想的，於是各種各樣的“最美”撲麵而來，比如抗洪戰士現場辦婚禮、救災農民火線入黨等等，大有一種辦一場慶功會的意味，災難都這麽大，搶著歌功表功是第一位嗎？能不能將救災這事辦得妥妥的之後，再來搶眼球不行嗎？

 

   另外，也有些媒體“娛樂化”處理抗災，典型的案例當屬河南新鄉了，最近很多人的微信朋友圈給“兩個事件”刷了屏：一是欣賞超市貨品漂在水麵的“壯觀場麵”，一是圍觀新人婚禮隻有你就好的“感人場麵”。還有各地出現釣釣魚，劃劃船，一副神閑氣定、苦中作樂的受災場麵……這是災難！這是災難！這是災難！災難背後都是帶著血的：是嚴重的財產損失，有多少房子衝走了，有多少稻田淹沒了

，有多少魚塘遊走了；更是鮮活的生命逝去，有200人死亡或者失蹤了，但總有人在不停地消費！用人民財產和生命來消費，這種宣傳的思維也真可以“狗帶”了。

 

   以上種種方式來消費天災人禍，怎麽可能從中汲取教訓？再等天災過後，基本套路已明：又是一大波華麗麗的“感動中國”的慶功大會到來，又一大波催人淚下的“大愛無疆”的慈善活動到來……漸漸地麻木了災難對人們的警示作用。

 

   悲夫，哀哉！

 

   真心心疼的是人民子弟兵，用血肉之軀抗洪救災；真心心疼的是受災老百姓，付出財產乃至生命的代價。然而，每到災難來臨，我們國家的官方和媒體無不忙著樹正麵典型，總覺得自己遲人一步，又用一種辦喜事思維來報道災難。

 

   什麽是“多難興邦”？“多難興邦”就必然要從災難中汲取教訓，從此真正的振作起來，避免再犯同樣的錯誤，減少同樣災難帶來的巨大損失，要不然就淪為“多演穿邦”的流弊，出現各種救災幹部的擺拍現象，而災難不僅不會減少，而且會越來越多：“豆腐渣工程”、“王八蛋工程”不會因此絕跡，隻會愈演愈劇；隻會城市“良心”——地下排水係統，隻會越來越像“拉鏈馬路”一般，徒徒成為一個城市的擺設，更多的城市更多的時間欣賞到“看海”的壯觀景象。

 

   醒醒吧，大家還是醒醒吧，這才是真正的災難，因為災難不僅會周而複始，而且災難會越來越嚴重的！我國有《防洪法》，但願洪水過後應按照該法和其他法律規定追究相關人員責任，不能簡單的辦一場慶功宴和一場默哀會了事。

 

   結語

 

   天災難免，人禍可避。各種“豆腐渣工程”可休矣，呼喚“世紀工程”；各種“拉鏈馬路”可休矣，呼喚“良心工程”。

 

[溪邊愚人]

今年武漢的大水，三峽壩有罪，隻是民眾不知其中原因，而專家都或因政治壓力，或因個人利益噤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