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麵小郎君

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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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暮的女人(7):陶妖

(2013-08-29 04:57:29) 下一個

 

七. 陶妖


見到這個題目,你們可能會問:“遲暮又看上哪個陶瓷般的女人了?”

不要把遲暮想得這麽胸無大誌、隻會套瓷。要知道,生命裏除了女人以外,還有很多別的角色,比如師父。對於有些人——比如楊過——來說,這兩個角色是重疊的;而另一類人,比如孫悟空,他的生命裏幹脆沒有女人,隻有師父。遲暮已經有了那麽多女人,就算生命裏偶爾穿插個把師父,也不會影響泡妞事業的發展。

遲暮和吳煌的“刹那芳華功”,是易匡陶傳授的。這個,你們已經知道了。

可是易匡陶是什麽人,你們還不知道。那當然,如果我不說,你們怎麽會知道呢。

閑著也是閑著,我決定告訴你們易匡陶是什麽人。

你們大概已經發覺,我一旦閑著,就很喜歡胡扯。其實我不閑著的時候也喜歡胡扯,而且我不閑著的時候,胡扯出來的東西似乎還比不閑著的時候胡扯出來的東西更好看些。

上次我閑著,就胡扯了個賣魚的洪蘇,可是洪姑娘顯然沒有宇姑娘、葉姑娘、關姑娘那麽可愛。

這說明不僅生於憂患,就連胡扯也是需要憂患的。

所以我很怕我閑著時描繪的易匡陶會言語無味、麵目可憎。可是我不能因為言語無味麵目可憎,就不描繪易匡陶。就像我們不能因為生於憂患就不生了。

易匡陶是個很難描繪的人。首先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人,其次,我不知道他到底年輕還是年老,最後,我不知道應該用“他”還是“她”來稱呼他。

這樣說來,易匡陶好像約等於東方不敗或者雄娘子+天山童姥或者石觀音+樹精姥姥,俗套是俗套了一點,但是鑒於“理想的人物總是俗套的”這一原則,我描繪起他來還是興味盎然,至於你們觀摩起他來是不是興味盎然,我就無法控製了。

因為興味實際上是個很私人的東西。雖說獨樂樂不如與眾樂樂,但與眾樂說到底還是獨樂,與眾樂不過是大家糾集在一起獨樂而已。而獨樂並不是一件不幸的事。沒有獨樂,又何來與眾樂?看透這一點的不是別人,正是易匡陶自己。  

一開始,有人當麵背後都稱呼易匡陶為“易大俠”,更多的人當麵叫他“易爺”,背後叫他“陶妖”。於是易匡陶不高興了,他把那些當麵背後都叫他“易大俠”和那些當麵叫他“易爺”的人都打了一頓,強迫他們從此當麵背後都叫他“陶妖”。

被打了一頓之後,這些人都發自內心地叫他“陶妖”了。有人甚至還作了一首詩,開頭一句是“陶之妖妖,灼灼且滑”,意思是說易匡陶的妖氣在於又熱烈又狡猾。這首詩傳來傳去,不知怎麽的,被誤傳成了“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一小撮別有用心的群眾試圖抹殺這首詩的時代性,硬說它是詩經裏的。他們到底有什麽用心,我也不知道。但後世的人們從此就背誦著“桃之夭夭”,忘記了易匡陶。

但是與易匡陶同時代的人,是不會忘記他的。他的兩個徒弟遲暮和吳煌更不會忘記他。因為他們不僅從他那裏學到了刹那芳華功,還學到了很多很多別的東西。比如遲暮學會了裁衣和砌牆,吳煌學會了殺豬和種菜。除此之外,易匡陶還會易容、會治病、會作詩、會畫畫。當然還會繡花和煲湯,別忘了他是東方不敗和石觀音。

我常常懷疑,既然易匡陶雌雄莫辨、年齡不詳,有沒有可能跟遲暮或者吳煌搞一段師生戀?可是跟雌雄莫辨的人發展戀情,畢竟有風險。萬一易匡陶在兩個徒弟麵前總是以長須飄飄的老頭子形象出現怎麽辦?師道尊嚴,陶妖也是有顧慮的,易匡陶畢竟不是小龍女。

我們已經知道遲暮曾經使劍,吳煌曾經使鉤。其實就算當初遲暮決定使長鞭、吳煌決定使銅錘,對於易匡陶的授徒,也沒有絲毫難度。易匡陶好像什麽武器都會使。可是他跟人打架時從來不使武器。同樣,他好像什麽門派的功夫都會,可是跟人打架時使的功夫完全不屬任何一個門派。他打架隻有一招:把人翻過來放在膝上,打屁股。無論對手是男是女,是老是少,身體有多高大,武功有多強,易匡陶總是能成功地把人翻過來放在膝上,毫無顧忌地打屁股。

寫到這裏,我突然又覺得易匡陶有點像周伯通。

易匡陶是一個可愛而本領很大的人,可愛得讓人無法心生愛意,本領大得讓人不敢領教他的本領。如果這世上每個人都像易匡陶這麽可愛而有本領,我們的生活不知會有多麽愉快、輕鬆、愜意。

所以易匡陶這樣的人,永遠隻能存在於虛構的故事裏。現實裏更多的是像你我這樣的人,手無縛雞之力、心裏充滿愛和煩惱。麵對一個彪形大漢,除非大漢自願倒下並主動出示屁股,否則我們是萬萬做不到一招就把他翻過來打屁股的。就連把自己的幼兒翻過來打屁股,也常常頗費周折,累得喘氣,很難一招就得手。

但我們至少還可以背誦著“陶之妖妖,灼灼且滑”,想象易匡陶的風采,想象他傳授給徒弟們的各種技藝,如何在泡妞或者拯救人類的事業裏發揮作用。

就算遲暮放下了長劍,他手中至少還有量衣的皮尺;就算吳煌丟棄了雙鉤,他腰間至少還插著殺豬的尖刀。

就算他們不泡妞也不拯救人類,他們至少還能生活,也不會百無聊賴。

能做到這兩點,又何嚐不是一種幸福?

因為易匡陶試圖傳授給他們的,除了技藝之外,還有一種生活的態度。他說:生之至旨,唯樂矣。樂在刀戈,則以刀戈行。樂在箕帚,則以箕帚行。人須多諳技藝,則多有取樂之道。如此,慣於刀戈者縱羈於箕帚,亦能自在。蓋求生雖難,而求樂更不易也。

易匡陶說這番話,本來用的是駢文,要文縐縐得多。可是傳到我這裏,就變成了這幾句半文不白的西貝貨。所以我很慚愧,後悔沒有跟易匡陶學一些文縐縐說話的技藝。幸好我雖然丟失了原文的風采,但畢竟記住了原文的中心思想:人生在世,一要盡量隨心生活;二要多學技藝,這樣隨心生活的可能性就更大些。而這一切,都是為了活得快樂。

我也知道易匡陶這些話屬於典型的站著說話不腰疼,高屋建瓴、冠冕堂皇,說的比唱的好聽。但易匡陶就是站著了,就是不腰疼了,就是說的好聽了,怎麽著?既然他隻能存在於虛構的故事裏,他做什麽說什麽,還需要有限製嗎?  

《陶妖》的第二句是:“持子與饋,宜其室家”,意思是說:隻要持有陶妖贈與的東西,就會“宜其室家”。

在船上流浪的遲暮還未曾有機會印證這句話,可是總有一天,他會有機會的。

(未完待續。下一章,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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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子- 回複 悄悄話 怎麽苗哥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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