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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冬天,離過年還有一個星期的時候,正好是學校開始放假那幾日。我們最後去學校拿了成績報告單和寒假作業,就開開心心地回家準備過年了。
那時候的冬天,過年以前的日子是最忙碌,也是最開心的日子。我喜歡把寒假作業趕在大年三十以前全部做好,這樣從年三十起,就可以全心全意地享受過年的快樂了。
那時候,小院子裏的人家都晾著當年醃的鹹貨,香腸,鹹肉,鹹雞、鹹鴨、鹹魚。還有醃菜、雪裏蕻,好像大家在過年前都不怎麽吃這些年貨的。我看著那些肉和菜,一天天被風幹,皺縮起來,想象著他們被蒸在飯鍋上的樣子,嘴巴裏就不停地分泌著口水。
過小年這一天,家裏也可能會做些大菜,有一年,家裏來了一位小客人,比我大一兩歲。她母親帶著她來出差,正好趕上過小年,媽媽就把剛剛醃好沒有多久的香腸拿出來請客。
平日裏,香腸是個非常稀罕的東西,母親每年醃製的香腸,掛在晾衣繩上,也就那麽幾小串。那天為了請客,父親做了一條魚,又做了青菜飯,在飯上,一下子蒸了好幾根香腸。
我是親眼看著母親怎麽醃製這種香腸的,她大概用了一整天時間,先洗,後切,切好了調味道。母親還把調好味道的肉,放少許在鐵鍋裏,弄熟了讓我先嚐嚐味道好不好。我記得那次的香腸裏,媽媽加了五香粉,肉有肥有瘦,母親用筷子揀著放到我的嘴裏,我一咬,滿嘴都是鮮香的味道。然後母親用一種漏鬥撐開小腸,我和母親一起往腸裏塞肉,這個過程特別好玩。等掛起來後,母親會給我一根牙簽,讓我幫忙把氣放了,我最喜歡這個工作,一戳,那個地方的氣就撲哧一下被放掉了。
母親是個做事兒認真的人,她如果要去做一件事情,就一定能把一件事情做到特別好。醃香腸這樣的家務事很繁瑣,母親的手到了冬天就會生凍瘡,但是母親為了讓家人過個好年,每年她都願意做一些。每次她忙著灌香腸、醃鹹肉和雪裏蕻的時候,我都發現她的手上,有紅紅的凍瘡。小時候的我,不太懂事兒,並沒有怎麽心疼過媽媽,其實媽媽的手,小時候是彈過鋼琴的,但是歲月早就把母親的手變成了一個記錄賢良與勞累的標本了。
我們家搬進樓房後,母親就不再醃菜和灌香腸了。一個是因為房間裏無法放置那種醃菜缸,二是陽台上要曬衣服和被子,也不太方便曬香腸了。現代文明,生生地阻斷了這種民俗的發展,很奇怪,從住進樓房開始,我們對小年的概念也淡漠了。那時候世麵上已經有各種火腿、香腸出售了,找一兩個周末,我和父親一同騎著車去采購各種年貨,每次都滿載而歸,吃起來味道也不錯,而且還能買到不同地方的特產,應該說,我們的生活變得更美滿了,可是,可是就是和媽媽醃製的味道不一樣,就這一點不一樣,至今都是一個無法彌補的遺憾,這遺憾,就化成了我對兒時過年前那段日子的無線懷念,而如今,我身在海外,懷念到了極致,也隻能買點商店裏的香腸,做一鍋青菜飯,在飯上也蒸幾根香腸。
或者是找一點我愛吃的小零食聊以自慰,比如,這多彩而甜美的棉花糖,似乎帶著我夢中的幻念,不顧一切地占有了我的年味兒空間。。。
讓小樹的文字勾起了思鄉的回憶~
回複 彩煙遊士 竊肉者,就是賊,幸好我家不掛,哈哈。。。
回複菲兒,隻在文字中品味中國年了!
回複曉青 握手,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