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之間

     美國醫療界有一項非常有意思的製度，護理人員可以在美國任何一個醫院裏上班，有專門這種機構給聯係工作機會，這些護理人員被稱為travelers, 旅行者。他們不受戶籍限製。工作執照全國通用。我聽說，歐洲澳洲加拿大等英聯邦國家，也認可。他們通常在一個醫院工作3個月，然後繼續到下一個醫院。給他們安排工作的機構，會給他們把工作和住所都安排得好好的。他們走遍了美國的東西南北，見多識廣，閱人無數。

     忙裏偷閑，總是有機會能跟同事們聊大天。這一次，很湊巧，跟三個黑人同事湊在了一起。有兩個是traveler。一個來自佐治亞州，一個來自德州。來自佐治亞州的小姑娘，口音很重，帶著一股濃濃的阿拉巴馬州的味道，這種口音，在美國電影裏經常出現，非常好聽。很神奇的是，我竟然都聽得懂。來自德州的跟我年齡差不多，手裏永遠帶著一本書，工作空閑，就看書。說起話來，慢騰騰有條斯裏的。另外一個是這個醫院的永久職工，在這裏工作2年了。三個黑人加上我，四個人都算是有色人種了。她們也不把我當外人，這讓我短暫地感受到一絲絲人性的溫暖。看書多的人，不自覺地把話題拉到了她旅行中的經曆。她說美國的一些州，黑人非常稀少。她說她去過的一個州，馬裏蘭州。有一次走進一個飯店，滿屋子純一色的白人。她跟她老公走進去，全體扭頭看他倆，臉上都帶著驚訝，像是看到了珍稀動物一樣。我這三個黑人同事同時感慨，這種情景太可怕了。她們問我，我遇到這種情形，我會怎麽感想。我說，這種感覺，我太能理解了。這種感受就是我來這個醫院工作的第一天的感受。雖然不能說，這裏百分百的醫生和護士都是白人，但是可以說白人占百分之90吧。我之前的地方，印第安人和墨西哥人占了一半，白人占一半。作為中國人的我，看上去跟印第安人很相似，跟墨西哥人差得也不遠。夾雜在同是有色人種裏，心裏沒有隔閡，沒有被歧視的感覺。在這裏，我的感覺不同以前。

     我們來自一個56個民族是一家的國家，我們沒有對人種歧視的概念。在美國，幾十年前，消除了奴隸製，又過了幾十年，消除了種族隔離製。前幾年，一個黑人還當上了總統。我們仿佛真地生活在了一個平等自由的國度裏。公開的種族歧視，會受到社會的譴責，甚至會受到法律的製裁。如果一個現象受到社會反複強調並譴責，那麽說明，這種現象還是相當普遍，相當嚴重的。中國人的顏色，不白不黑，我們忽視這種現象，當它不存在，即使存在，也不承認是針對我們。我們往往也會對黑人有偏見，認為他們沒有受高等教育，智商偏低，懶惰，暴力等等。其實，這是何等愚蠢的想法！我接觸過不少黑人，對他們的印象越來越好，他們身材勻稱，皮膚光亮，牙齒潔白整齊，最漂亮的是他們的眼睛。黑人看多了，比白人耐看。我現在一個黑人同事，他的兒子18歲斯坦福博士畢業。如果測一下智商，估計要追上愛因斯坦了。工作中，最努力的也是他們，他們珍惜來自不易的工作機會。

     黑白分明，人種這把鎖很難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