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 興 師 爺
(2005-08-10 15:5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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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爺二字常被人作為對刁滑文人的稱呼。但實際師爺是民國以前的官府中幕僚的職稱。清政府沒有秘書和科長科員等員工,從總督府。藩司。臬司以至各道台,知府。知縣衙門的幕僚人員,一律都稱為師爺。主管長官請師爺用聘書。不用委令,任用權全部在各衙門的主官,不問資歷。也不必向上級備案。所以師爺一定是主官的親信。也一定忠於主官,長官稱師爺為老夫子(香港著名漫畫老夫子的圖像,就是清朝師爺的服裝打扮),師爺稱主官為東翁,彼此賓主相待。這種製度並不是清朝開始,列朝也早就如此,大家都熟悉的包青天,他的主要師爺公孫策,包公就稱他為公孫先生。到了晚清,因為清庭捐官日增,官吏的辦事能力下降,各項工作就更必須依靠師爺辦理,師爺就越顯得重要了,當時在河北省(直隸)的大名和保定有專門培養師爺的書房,以教授師爺為業,而招生的地區卻在浙江的紹興一帶,這種書房所以要設在北京附近,是為了培養紹興人說官話,又因為當時做師爺的多數己經是紹興人,為了增加自己的勢力,所以又千裏迢迢到紹興招學員,這樣一來,做師爺的紹興人就越來越多,由於各級,各部門的師爺大多是紹興人,在公事往來上也因為同鄉關係相互通氣,辦事更加方便,做官的請師爺也就更喜歡紹興人,於是紹興師爺就成了地區性的職業,成為「無紹不成衙」的局麵
師 爺 的 類 別
學幕(幕僚,也就是師爺)的書房,分東西兩個書房,東書房學刑名,西書學錢穀,學成以後由老師爺推薦到衙門裡當師爺。紹興師爺由於學的專業不同,職務也就不同,一般可分為:折奏師爺,書啟師爺,刑名師爺和錢穀師爺四類。
折奏師爺是起草上皇帝奏章的幕賓,對主官的升黜榮辱關係重大,所以要求文筆典麗,貫串經史,熟悉政製民情,山川輿地和皇帝個性,以及朝中各大臣間的人際派係,另一麵還要了解自己衙門中的各項情形,等於目前政府中的秘書長或主任秘書,是封疆大吏的重要謀士。
書啟師爺是專管書信的幕友,過去官場中,逢年逢節,以及上司的生日,升官,加級,太太生子添女,老太爺生日等等,都得送禮寫賀信,上司若有喪事也得送禮吊問,其實過去有這一類應酬文字的範本,可以套用,所用詞句盡是陳詞濫調,千篇一律,因此書啟師爺也就不佔重要地位,但必須知道衙門過去應酬的貫例,作為藍本,衙門在移交時,這本帳是可以賣錢的,俗稱為保官符。
刑名師爺是專門辦理刑事,民事案件的幕僚,清代司法和行政不分,各道,州,府,縣官吏都兼管司法,祇有省裡才有臬司專理司法事務,省以下的各級官史,有的是科舉出身,隻懂得八股文章,至於捐官則更文理也不通順,對法律完全外行,而刑名案件辦理得當與否,往往關係到政聲,甚至官吏的前程,大清判案的根據是一部大清律例,律是法律,條文不多,而例則是判例,同樣一件案子,要依判例來量刑輕重,清朝自順治以來到晚清判例多如牛毛,不是有專門研究的,很難擔任是項工作,因此各級地方政府對刑名師爺也頗重視,同時他與民間接觸最多,所以人們往往認為師爺就是指的是管理打官司的刑名師爺。
錢穀師爺,是專門辦理財稅,田賦的幕僚,相當於現在財稅人員,當時人們的意識是「千裏做官祇為錢」,在這裡麵包含有許多陋規舊習和上下其手的勾當,既是地方政府財政命脈,又是當主官的生財門路,所以錢穀師爺大多是主官的親戚親信,另一麵清朝沒有會計製度,每任官吏交接,要造所謂四柱清冊,要盤查核實,這就又要靠平時收支記載,須要有一定的專業性,所以錢穀師爺是主官最難安排的角色。
紹 興 師 爺 的 祖 師
凡是越中的老師爺,都一致公認紹興師爺的祖師是鄔先生,鄔先生名思道,字王露,紹興人,祖籍寧波,科舉連北後轉做師爺,當時河南巡撫田文鏡聘鄔入幕,承辦一件棘手的案件,上報北京刑部順利通過,以後凡是鄔先生經辦的案件,均不像以往屢遭批駁,鄔先生也成了田文鏡言聽計從的紅人。
鄔先生為田文鏡做了一件驚人的奏折,使雍正對田文鏡寵遇日隆,那就是彈劾雍正的娘舅官居大學士(等於明朝的宰相)的隆科多,原來雍正這個帝位是在康熙臨終時,以不正當的手段在隆科多全力支持下得到的,隆科多當時任保衛京師的九門提督,封鎖宮殿的統領,是陪待康熙的國舅,康熙傳位給雍正的遺詔就是隆科多宣讀的,雍正接位登基以後,隆科多也就位極人臣,並恃功驕傲,不把雍正放在眼裡,貪贓違法,使雍正非常厭惡他,但由於內外大小百官,因為隆科多是雍正的有功之人,又是皇親國戚,誰也不敢向雍正揭發,雍正自己也就不能輕易對他進行罷斥。而無可奈何。
鄔先生對雍正的內心揣摩透澈,所以就利用皇族內部的矛盾,以田文鏡名義呈了彈劾奏章,這正讓雍正得到求之不得的殺人刀,立即把奏拆發交六部大臣核議,由於奏折寫得條理清楚,有憑有証,經過查對,雍正把隆科多辦了罪,去了一塊心病,不但田文鏡受到雍正的聖恩,同時鄔先生也名聞遐邇,由於雍正知道這奏折是鄔先生所作,以後當田文鏡上奏折向雍正請安時,雍正親筆在奏折上批寫「朕安,鄔先生安否」,使得鄔先生身價百倍,成了師爺的典範,也使紹興籍的師爺身價上升,紹興人學做師爺也蔚然成風,師爺雖不是各級行政首腦,但行政工作卻受到師爺的左右和牽製,造成二百年來我國在政治上的影響,是不能低估的。晚清的名臣,所請的師爺大都是紹興人,如曾國荃的師爺章士傑,張之洞的師爺馬家鼎,左宗棠的師爺程蔭棠,李鴻章的師爺婁春蕃都是紹興人。
婁春蕃,字,椒生,在北洋督幕的時間長達三十年之久,歷任總督王文韶,榮祿,袁世凱,楊士驤,端方,陳夔龍等均予禮遇,而李鴻章對他尤為倚重,他的次子婁裕熊是天津候補道,辛亥革命以後客張作霖處為幕,張學良也優禮之。
曾國藩的師爺也是紹興人,曾因與洪楊交戰連連失販,乃自寫奏章向朝廷求援,其中有屢戰屢北一語,紹興師爺為他改成屢北屢戰,這一改內容未變,但氣概就不同了,曾為此大加贊賞,並說師爺就是紹興的好,這個故事己成了文壇的佳話。
紹 興 師 爺 的 沒 落
紹興師爺在全國各省,道,府,縣大大小小的衙門裡,縱橫上下成了一個無形的網絡,他們之間除了是同鄉外,更有親朋關係,師生關係,因此聲氣相通,易於上下其手,如果是親戚故舊,更可相互勾結,文書往來就非常順利,否則就借故批駁,或積壓不辦,還有一批失業的紹興師爺,他們雖是沒有職業的所謂,「擱筆師爺」但是他們往往在有自己親朋擔任師爺的衙門所在處做訟師,利用他們的人事關係包攬訟事,顛倒是非,招權納賄,不知坑害了多少人和事。
到光緒以後,社會上對紹興師爺的形象和看法,就毀多譽少了,那時民間諷刺紹興師爺,編了一首俚語,把紹興兩字拆開為;「拗七拗八,一枝刀筆,一張利嘴,到處認同鄉,東也半個月,西也半個月,一言以蔽之,八麵玲瓏剔透。」紹興師爺也成了刁滑文人的代名詞。
宣統年間,號召司法獨立,北京設大理院,各省設高等審判廳,各府縣設地方審判廳,同時各地紛紛辦起法政學堂,法政速成班和養成所,代替了學幕的東書房,這些學生畢業以後,滲入司法機關,刑名師爺就逐漸消失了,法政學堂更附設有財政,會計等課係,辛亥革命以後,又有專門的財經學校,政府的體製也有改變,錢穀師爺隨之也淘汰了紹興師爺也成為一個歷史名詞。
紹興師爺,看來不需要什麼學歷,但要勝任並不容易,根據著名師爺龔萼所著的雪鴻軒尺牘所記述「吾鄉業於斯(師爺)者不啻萬家」,這說明乾,嘉年間紹興師爺的盛況,又說「幕雖較於讀書為易,然亦須胸有經濟,通達時務,庶筆有文藻,肆應不窮,又必須二十內外,記誦敏捷,舉一偶而三翻者,斷不能如超群軼倫,到處逢迎,」道出了學做師爺也非易事,他又說:「千人學幕,成者不過百人,百人就幕,入幕者不過數十人,」「至於就幕,則又有甚難者,一省隻此百餘十館,而待聘者倍焉」。又說明就聘之難,所以想做個紹興師爺也並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