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田

《夢田》是以激光兒時的生活為題材和其家族幾代知識份子的經曆為藍本寫的一本故事書。以一個兒童的視覺天真樂觀地態度寫出了幾代人在曆史
正文

夢田 憶洪湖 撿柴禾的小姑娘

(2012-07-22 19:26:26) 下一個

四歲的女兒愛說故事,被外公譽為“故事大王”,這是她最喜歡演的一出戲,“撿柴禾的小姑娘”,故事的主角就是她的媽媽 –4歲的小激光在洪湖岸邊撿柴禾。


    “磨刀喲,磨刀喲!”天剛蒙蒙亮,伴著雄雞“穀穀穀”的第一聲鳴唱,鄉村胡同裏已傳來一陣陣清脆的叫賣聲。
   “奶奶,磨刀的來了。”我咬緊牙關,勇敢地從暖融融的被窩裏跳出來,外婆幫我套上一層層毛衣,最後是件厚厚實實的紅毛衣外套,前胸有一排漂亮的大鈕扣,我一顆顆小心翼翼地扣上它們。這些毛衣全是媽媽編織的,在我生日那天,從老遠的地方寄來。毛衣上有各式美麗的花款,村裏的阿姨們特別欣賞我的毛衣,說:
   “激光,你媽真能幹。”
   “瞧,人家城裏人織出的花案就是高貴。”
   “我媽媽現在不住在城裏,她在五三農場。”
   “五三農場在哪兒?”阿姨們問。
   “從這裏走,要走一天的路吧,從清早4點鍾出發,走到天黑,我奶奶說,比走回武漢近多了。”我有些迷惑:五三農場不是離洪湖更近些麽?怎麽大家都知道武漢,竟不知道五三農場?不過,對於那不是離我太遠方的媽媽,言談中,阿姨嬸嬸們都充滿欽佩之意。我穿著媽媽親手織的衣服,也分外溫暖。

我跟著外婆來到後院,院子裏涼風習習。外婆讓我把手叉在她的大口袋裏和她的手握在一起取暖。

   大叔放下擔子,拿出包裹,打開來,裏麵是一塊光滑的大石頭。外婆把刀交給他,他熟練地把刀放在石板上,“霍霍”地磨起來,正麵擦擦,反麵磨磨,最後用布一揩,刀上的一些小鈍口隨之撫平。
  “您看怎樣?”大叔把閃閃發亮的刀交給外婆。
  “跟新的一樣。”我說。
  “嗯,很光滑。”外婆道。
   是呀,又成了一把銳利的好刀,不但可以用來殺雞宰鴨,更重要的是用來劈柴坎樹。鄉村裏我們用木頭來燒火做飯,把坎伐來的樹木先用鋸子鋸成一段段,然後用刀劈成一節節,首先從中間劈成兩半,再劈成四片,有的我們還會劈成六片。每天早上太陽伯伯一出來,我就和外婆把大大小小不同形狀的木頭擺開來晾幹,傍晚時分,再將它們收回來碼好。外婆屋裏屋外的木材一排排,從大到小,整整齊齊,碼得高高的。
   不同大小的木材,燒火時各有不同的用途:厚實的木材起火比較慢,但燒的時間長,熄火的時間也慢,炒完菜後,可以如文火般慢慢用來熬湯、煮粥,燒熱水;起火的時候,則要用很多小的幹樹枝,首先我們用枯葉點燃火,再像搭帳篷一樣,兩邊架起幹樹枝,幹樹枝燒旺後,再加入一些細小的木材,等其燃著後,再逐步添入大的木材。要保持火焰熊熊燃燒,添材時,材與材之間一定要架好,保留空隙,使其空氣流通。若材沒放好或木材有些濕氣,爐灶裏就會冒出煙來,這時我們會用吹火筒去吹。
  “奶奶,我幫您吹火。”外婆做飯,我總湊在一旁。
  “不要往中間吹,小心煙嗆著你。”外婆說。
  “知道了。”我拿起吹火筒 – 一根長長的空心竹管,從煙的側麵吹過去,但煙霧太大,從爐膛裏一陣陣冒出來,嗆得我眼淚直流,什麽也看不清。
  “你年紀太小,氣力不夠,還是奶奶來吹。”
我不甘心,用手抹抹眼淚,又拿起吹火筒,閉上眼睛,對著爐火奮力猛吹。當我再次睜開眼睛時,看到火舌已在爐膛裏重新跳動,外婆在一旁添柴,火越燒越烈,最後變成熊熊爐火。
  “激光長大了。”外婆說:“用了這麽大力氣,今天晚上要再吃多碗飯。”
  “吃三碗。”我翹起三根手頭。

為了生火,每天我都跟著村裏的孩子們去堤壩邊拾柴禾。起風的日子,是拾柴的最好時光。我和姐姐們坐在堤壩上,等著樹林裏一陣狂風呼嘯而過,接著一些枯樹枝嘩拉拉落地。“激光,那邊,好大一根樹枝掉下來,快去撿來,給你奶奶。”我順著姐姐手指的方向,從堤上飛奔而下,很快就拖來一根又長又大的枯樹枝,洋洋得意。這麽大的枯樹枝,隻有在起大風的日子,偶爾幸運撿到。平常,我們都隻能在林地上一根根地撿一些細小的枯樹枝。右手撿起來,夾在左邊的脅挾窩裏,撿一根夾一根,脅夾窩的柴禾越夾越多。
   一天,我照常在堤邊撿柴禾,剛撿完一根,再撿時,有人直接把一根柴禾遞入我手中。我抬眼一看,是爸爸,他不知何時蹲在旁邊,肩上跨著一個帆布書包,笑眯眯地看我拾柴,“爸爸!”我高興得一頭撲入他的懷裏,撿了半天的柴禾都嘩啦啦地從脅夾窩滾落地上。爸爸抱起我,用他紮紮的胡須親我的臉頰,把我舉得高高的。“哎呀,我的柴禾呢?”想起奶奶生火要的柴禾,我趕緊去拾落了一地的柴,爸爸和我一起撿。我們用繩子把一大包柴禾捆紮起來。
提著一大紮柴,我們高高興興踏上回家的路。夕陽西下,黃昏的彩霞緩緩包圍住炊煙嫋嫋的村莊,胡同裏透出一派生機。
   外婆溫馨的草房裏洋溢著滿屋飯香,我們祖孫四人圍坐在熱氣騰騰的飯桌旁,充滿團圓的喜慶。外婆特地在我的飯裏加了一勺匙白花花的豬油,這是我最喜歡吃的“豬油拌飯”。
外公笑咪咪地看著我吃飯,我吃得越多,他越開心。
  “吃完了。”我拿著碗底給大家瞧。
  “好!”爸爸說。
  “能幹!”外公笑嗬嗬。
  “再去盛一碗。”外婆說。
   外婆很會做“豬油”,把豬油皮放在鍋裏炸,炸出油,放在缸子裏,第二天早上結凍後,就變成白花花的油脂,用來炒青菜特別好吃,而豬油皮渣脆脆香香的,很好下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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