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是一個對人真誠、非常熱心且重感情的人,無論是對她的同學、同事,父親的老朋友,還有兒女的朋友,甚至她住院期間的同房病友,她都以一顆誠懇、信任和記情的心去對待,她留下通訊錄上,不止一處記下她的親友、朋友的名字或電話號碼,媽媽一生不乏朋友,她真心對人,也得到了真情回報。媽媽去世後,都還有位不知情的病友來電話,想來看望媽媽,當得知媽媽已去世了,還怨我們當時沒通知她。
媽媽身體好時,每次單位組織的退休人員活動,她都參加,這樣可以會會老朋友、聊聊天、照照像,都是她喜歡的。母親非常好客,就在去世的前一年她還熱情邀請老朋友聚會,並在當天的日記中描述了聚會的情景:“…在榕園聚會…大家高興,相互交談開心。午餐後,兩桌打機麻,餘者聊天…。因陰雨天,我氣緊,隻好向諸位先別和小謝回家,由老丁陪大家…。總之玩得快樂,晚上電話均已順利平安回家,對此聚會均表謝意…”。緊接著在第二天的日記中又提到:“今天下雨,幸好昨天未雨,否則不知如何是好,真是老天支持我…”。母親待人的真誠、細致和周到可見一斑。
媽媽的很多老同事、老朋友,我們都認識,媽媽也常提起她們。王嬢嬢、周嬢嬢是我孩提時就認識的,她們也擅長做衣服,尤其是王嬢嬢,動作最快,媽媽有急件時,常請她幫忙。媽媽晚年時,還與周嬢嬢合作做衣服,特別是中式衣服,媽媽剪裁,周嬢嬢縫製。其中,謝孃孃及其家人是我們接觸最多的,尤其是媽媽退休後,常和他們聚會、出遊,媽媽的幾次外出旅遊,都是在謝孃孃及家人朋友的組織下成行的,謝嬢孃的女兒燕子,媽媽也非常喜歡,記得有時給我做衣服後,媽媽覺得樣式好看,也會一模一樣的給燕子做一件,燕子對我媽媽,她的眼鏡嬢孃,也是很有感情的,每次回成都都會去看望我媽媽,和她聊聊天,在媽媽住院期間,謝孃孃多次到醫院看望、鼓勵她。在這麽多年的歲月中,一直關心、幫助媽媽身體和生活,我們的感激之情難以言表。她是我們最尊重和銘記的人。
江叔叔也是媽媽多年的老同事,雖然他們很少一起聚會玩耍,甚至我們沒有看到一張有他的照片,但他們是那種彼此了解、相互信任和理解的老朋友,記得在我們電話告知江叔叔媽媽去世的消息時,他除了安慰我們外,還建議我們簡辦喪事,他說:呂大姐是一個非常簡樸、淡泊的人,她是不會希望你們大肆操辦的,當時我們感觸很深:如果不是對媽媽有至深的了解和理解,是不會對我們這樣建議的。
2011年初,母親去世一年後,我見到父母的老朋友何叔叔時,他拿出手機,給我翻看一年前他在我媽媽告別儀式後,發給朋友的短信:“昨天上午,去北郊殯儀館參加好友呂國玉的告別儀式,最後送她一程,聽到哀樂,看到(她)安靜的麵容,情不自禁的暗自流下淚。朋友啊!你永遠離開了我們,乞求你一路好走,安息吧。回家後總是想,我們都老了,生命、時光漸漸流失,記憶也不斷漸忘,唯有那心靈深處的友誼最真誠,思戀難忘。山再高,水再深,也比不上對友誼的思念之情... ”。看到這兒,我禁不住淚下。我深深為何叔叔對媽媽的這份友情感動。何叔叔反複給我回憶:有一年我生病住院,你媽媽不知道我住哪個科,硬是挨著科室地問到了病房。你媽媽還說:老何,你病了,我怎麽能不來看嘛,在困難時期,無論刮風下雨你給首農送牛奶,我怎麽忘得了嘛。其實媽媽也無數次的給我們回憶過那些往事,朋友的幫助、支持和關心,她一直銘記。也是在困難時候,懷著首農的媽媽丟了半個月的飯票,這在糧食定量配給的當時,沒有人有多餘的糧食啊!還是父親的那些朋友們,從自己嘴裏省下一兩、二兩,為媽媽湊了半月的飯票,幫助父母度過難關。重情重義的媽媽在給我們回憶這些時,除了飽含感激,也充滿了擁有友情的自豪。可以說,一生淡泊的母親,在友情上是富有的。
媽媽走了,但她永遠在我心中,現在逛街每每看到適合母親的衣服,我總會說:這衣服很適合我媽;看到美麗風景、置身快樂時刻,都多麽希望她能與我一起分享啊。對於母親,我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就是,我還算是個聽話的好女兒,從小到大,無論是讀書、工作到成家,都沒有違背母親的意願。小時候被稱為母親的小尾巴,記得上學前有那麽一段時間,我還跟著母親一起早出晚歸上班,所以與母親最親、最貼心。當然從小也就看到了母親的辛苦、養育我們的不易。成年的我對母親至深的感情,不是源於責任和感恩,那是一種血與靈的母女情,我真真切切地摯愛我的母親、關心她、為她分憂。親愛的媽媽,我知道我還做得不夠,我多麽希望能有來世,讓我們再做母女,我做母親,您做女兒,讓我象您一樣,把我所有的愛都獻給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