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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談戰爭談音樂——肖斯塔克維奇 (1)

(2023-01-26 13:30:00) 下一個

肖斯塔克維奇

 

*

肖斯塔克維奇說:“我永遠都感覺自己是一個列寧格勒人。”

然而,肖斯塔科維奇1906年9月25日卻是出生在聖彼得堡。而今天在一年之中的絕大部分時間裏,世界上並沒有列寧格勒這座城市,隻有在2月18日、2月23日、5月9日這三天,它才從曆史上浮現,然後又消失。我們前文介紹過,1703年彼得大帝在涅瓦河三角洲的兔子島上建起了聖彼得堡,1712年,俄國將首都由莫斯科遷往此城,麵對西歐,直到1918年十月革命後,蘇聯才要把首都遷回莫斯科,從1703年到1914年間,這座城市一直叫聖彼得堡或彼得堡,1914年一戰時,俄國與德國開戰,因為當時俄國高漲的反德情緒,沙皇尼古拉將聖彼得堡的德文“堡”改成了俄文的“格勒”,格勒是俄語“城市”的意思,於是聖彼得堡變成了彼得格勒,1924年,列寧去世後,彼得格勒又改名為列寧格勒,到1991年蘇聯解體,俄羅斯人不要列寧了,也不要格勒了,又重新改回到了聖彼德堡。肖斯塔克維奇曾說:“我一生與列寧格勒有著不解之緣。”但或者是肖斯塔科維奇,或者是我們,或者是我們和肖斯塔克維奇,都是生活在曆史的錯覺中。

對於這場俄烏戰爭,我們前麵文章也介紹過,甚至人俄羅斯本身也是一種錯覺,而現在和俄羅斯奮勇作戰誓死保衛烏克蘭的烏克蘭人也是生活在烏克蘭的錯覺中。

或者是肖斯塔科維奇,或者是我們,或者是我們和肖斯塔克維奇,都是生活在曆史的錯覺中。俄羅斯人肯定生活在錯覺中。因為,俄烏戰爭打了一年,2022年底,西方多位政客出人意料地道出簽署《明斯克協議》的實情。先是烏克蘭前總統波羅申科直言,“基輔最初並不打算履行《明斯克協議》的義務,隻是在拖時間”。隨後,德國前總理默克爾稱,“簽署《明斯克協議》是為了讓烏克蘭有時間強大,以有機會與俄羅斯對抗”。最後是法國前總統奧朗德也說了同樣的話。他稱,自2014年以來,烏克蘭軍隊的訓練和裝備已經提高了許多倍,西方從一開始就將《明斯克協議》為“該死的信件”。也就是說,不僅是德國,法國也不打算履行自己的義務,更不用說烏克蘭了。甚至默克爾還直言,建設“北溪2號”不是為了供應俄羅斯的天然氣,而是作為在烏克蘭危機中針對俄羅斯的外交政策工具。

於是,或者是肖斯塔科維奇,或者是我們,或者是我們和肖斯塔克維奇,都是生活在曆史的錯覺中。俄羅斯人和普京於是驚呆了。因為俄羅斯人和普京一直把默克爾當成普京的好朋友。於是,這才知道,落入圈套了。俄羅斯被西方騙了30年。30年那是多美好的時光,中國就是在這30年裏崛起了啊!俄聯邦委員會副議長康斯坦丁·科薩切夫於是對默克爾和奧朗德的直言憤怒的說,“默克爾和奧朗德的懺悔是對背叛的執著”。於是,俄羅斯人和普京發出了最悲傷的聲音:“在任何事情上歐洲都不可信任”。俄羅斯對外經濟關係部長院士格拉濟耶夫說,實際上默克爾和奧朗德隻是把俄羅斯引誘到他們“為俄羅斯準備了30年的陷阱”中的表演者。格拉濟耶夫說,“很明顯他們在欺騙”。 在西方用《明斯克協議》欺騙俄羅斯之後,人們怎麽能相信美國的這些西方傀儡?格拉濟耶夫說,30年來,西方一直在為俄羅斯準備圈套,從整體上看,默克爾和奧朗德隻是執行者,是一場針對俄羅斯的更全球化博弈中的棋子。格拉濟耶夫說,提請注意這樣一個事實,即蘇聯解體後(自1991年以來),美國和歐盟特工在烏克蘭境內對年輕人進行了洗腦,“以形成恐俄的公眾意識,將烏克蘭與俄羅斯分開”,而他們的目的達到了,並最終確保了他們今天在烏克蘭的影響力。格拉濟耶夫還說,烏克蘭被西方視為商業、利潤和致富的來源,而早在20世紀90年代,作為俄羅斯對外經濟關係部長,他就多次警告說,“俄羅斯外交政策和對外經濟活動不是美國,不是中國,而是烏克蘭,但不幸的是,沒有人聽到我的聲音”。

但這位俄羅斯院士還是沒有想明白,如果沒有美國隻有中國,烏克蘭對於俄羅斯可能就不會是一個問題。而今天烏克蘭的問題還美國和俄羅斯的問題,而不是中國的問題。是的,過去的30年中,俄羅斯一直有一些聰明的學者把中國的崛起當成對於俄羅斯的威脅,而主張親近西方。所以,一條天然氣管道建了10年,建建停停,因為那些聰明的人不想中國用上俄羅斯的天然氣。他們喜歡歐洲,但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對於天真的、一廂情願的癡情的民族是非常殘酷的。

對於這場俄烏戰爭,和俄羅斯奮勇作戰保衛烏克蘭的烏克蘭人可能也是生活在關於烏克蘭的錯覺中,而在為了一個錯覺作戰和死去。

1654年,赫梅利尼茨基接受了俄國沙皇對烏克蘭的統治和保護權,雙方簽署了關於俄烏合並的《佩列亞斯拉夫協議》,史稱“俄烏合並”。這可以說是從留裏克王朝的基輔羅斯衍生出莫斯科後,基輔和莫斯科恩怨的一個了解。但是,由此有開始了新的恩怨。烏克蘭開始了近代的命運。

1654年的俄烏合並時,烏克蘭和俄羅斯儼然已經是兩個民族了。那時羅斯人曾經的老大烏克蘭隻是第聶伯河以東的地區,大約就是如今已經被俄羅斯基本控製的頓巴斯東線地區。相對於俄羅斯,這時的這個烏克蘭已經是一個落後的小國了。而今天的烏克蘭西部地區主要是被波蘭占領,或者說是波蘭領土。烏克蘭西南部的一些地方,則屬於奧斯曼土耳其。之後200年,沙俄一方麵不斷擴張,比如敖德薩,前麵談過就是在沙俄從奧斯曼土耳其手裏奪下後,由葉卡捷琳娜二世建城的。敖德薩絕對可以說是俄羅斯自古以來開天辟地神聖不可侵犯的城市了。另一方麵,在這些年裏,俄羅斯又要試圖民族同化烏克蘭。也就是說,本來俄羅斯來自烏克蘭,現在又要讓烏克蘭成為俄羅斯。簡而言之,從1654年之後,烏克蘭就是俄羅斯的神聖而經常被侵犯的一部分了。

名不正,言不順,然欲正其名,則必亂其言也。

所以,我也隻能胡說八道了。今天我們談論烏克蘭往往是非常混亂的。比如,二戰前,今天的烏克蘭領土被波蘭、蘇聯、羅馬尼亞和捷克斯洛伐克瓜分。但這樣的說法也不正確,似乎應該說今天的烏克蘭吞並了以前波蘭、蘇聯、羅馬尼亞和捷克斯洛伐克的領土。但這樣說也會引起烏克蘭人民的抗議。曆史上並沒有今天我們天天振臂高呼要保衛的烏克蘭這樣的一個獨立的國家和民族。欲正其名,則必亂其言也!

但我們也隻能如此,用曆史的偏見來理清偏見的曆史。

可是,自從沙皇開始擴張之後,俄羅斯的民族就越來越複雜,複雜的民族構成和各民族間的複雜的曆史恩怨,其實是難解的刻骨仇恨,使得蘇聯解體也在所難免。反正,都到了十九世紀中夜,俄羅斯還沒有把烏克蘭同化了呢,而這時烏克蘭的民族主義和民主思潮興起了。那時俄羅斯自己也開始在致力於推翻沙,這真有一點像後來的蘇聯解體,俄羅斯和烏克蘭一起努力解體蘇聯,然後分家,然後,俄羅斯又要收複烏克蘭。

哎呀,太亂了。我現在必須喝一大口62度的衡水老白幹,然後,爬到床上再反過來躺著歇一會了。如果,我有女朋友會叫她別他媽的老看韓劇了,一點不管我的死活,要讓她給我揉揉眼睛,至少弄塊濕毛巾蓋住。因為,這曆史太亂了。我要先歇歇再寫,不過,這裏我還想說一點,今天烏克蘭和俄羅斯的民族仇恨的荒誕性就像日本和美國,日本這個被美國幾乎是試驗武器的性質投下兩顆原子彈,炸死幾十萬日本人,被逼迫簽署廣島協議——接受經濟原子彈後經濟一蹶不振,在所有這一切之後,日本人變成了美國人最忠實的馬仔了,我親愛的朋友,這還不荒誕嗎?今天曆史上最荒誕的事情正在紛紛發生,如果你認識不到這一點,我要先睡一會了,而你就是最麻木的人,是一塊臘肉做的人。如果我的女友在我身旁,我就要讓她立刻給我揉揉頭,把所有的窗戶關上,把窗簾拉嚴。

 

*

其實,曆史根本不荒誕。我們之所以經常會感覺曆史荒誕,一個原因在於,我們對於曆史的認知不夠深刻和全麵;另一個原因就是,很多時候,我們中的一些人傾向於希望生活符合他們天真的想象,而非正視現實。

19世紀末,哈爾科夫誕生革命烏克蘭黨。1900年米科拉·米赫諾夫斯基寫下了一本小冊子《獨立的烏克蘭》。第一次提出烏克蘭獨立的政治目標:建立“一個單一的、不可分割的、自由的、獨立的烏克蘭”!

一戰爆發時,烏克蘭大部分屬於沙俄,小部分屬於奧匈帝國。1917年2月,俄國爆發二月革命,俄國臨時政府掌握政權,實行言論自由和集會自由,取消了沙皇對少數民族的種種限製。隨即,有些像俄羅斯搞的烏克蘭的顏色革命,烏克蘭各種文化和專業協會和各種政黨紛紛出現,民族主義和獨立意識興起。3月,基輔建立了中央拉達作為烏克蘭的代議機構。4月全烏克蘭人民代表大會正式宣布中央拉達為烏克蘭的最高國家權力機關,這個機構延續至今。而俄羅斯11月7日爆發了十月革命。烏俄關係隨之惡化。因為,烏克蘭中央拉達是反共的,他們宣布拒絕接受蘇俄新政權對烏克蘭行使權力,並於1917年11月20日宣布成立烏克蘭民族共和國!烏克蘭人民共和國這樣誕生啦!

可是,這時烏克蘭還有受蘇維埃領導的烏克蘭布爾什維克,也是在12月在哈爾科夫,烏克蘭布爾什維克舉行第一次全烏克蘭蘇維埃代表大會,會上宣布成立“蘇維埃共和國”。這樣,烏克蘭蘇維埃共和國終於誕生啦!而烏克蘭隨即就陷入內戰。

1918年1月,烏克蘭蘇維埃共和國的布爾什維克進攻基輔,而烏克蘭人民共和國的中央拉達則跟當時的“北約”——同盟國談判,最終在同盟國的支持下,在1月22日宣布烏克蘭完全獨立。

可是,這時蘇維埃軍隊已經占領了基輔,烏克蘭人民共和國政府隻好撤退,同時,請求外國先進文明的武裝幹涉。於是,德、奧武裝幹涉,幹涉結果是雙方談判,談判結果是把烏克蘭一刀兩半,劃分為東西並存的兩個性質不同的政權。1918年一戰結束,德奧戰敗,結果蘇維埃政權統一了烏克蘭。然而,一戰後的波蘭獨立,波蘭認為並沒有什麽西烏克蘭,西烏克蘭是波蘭的神聖而被侵犯了的領土,於是要收複失地,恢複1772年的俄波邊界線,由此引發蘇波戰爭。結果是,1921年蘇俄和波蘭簽訂《裏加條約》,東烏克蘭歸蘇俄,西烏克蘭歸波蘭。所以,直到今天普京和默克爾,其實是西方的政客都相信,戰爭最終會通過某種談判而解決。西方的這些談判都是惡髒無恥的利益分配,而那些普通人的死亡就是利益分配的籌碼,但活下來的人們有的得到利益,有的失去利益,但都會得到仇恨,受益者則開始大談公平正義、寬容和愛。以維持固有的國際秩序。

據說當年歸入波蘭的烏克蘭人的命運十分悲慘,並不像今天訪問烏克蘭的關於和澤連斯基那樣親人般的擁抱相愛。關於這段曆史,顯然今天的俄羅斯、烏克蘭和波蘭會就有了三種不同的敘述,他們也就生活在不同的曆史中了。

班德拉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誕生的。班德拉是一個名為烏克蘭民族主義者組織(OUN)的烏克蘭極右民族主義激進恐怖組織的領導人。當然,這不是今天烏克蘭人的敘述和曆史。

班德拉 1909 年 1 月 1 日出生,出生地在今天的烏克蘭的西部,但當時是於奧匈帝國加利西亞的加利西亞和洛多梅裏亞王國,這是第一次瓜分波蘭後創建出的小王國。第一次世界大戰後奧匈帝國解體,加利西亞成為西烏克蘭人民共和國的部分。米科拉·米赫諾夫斯基在1900 年完成的《獨立的烏克蘭》對年幼的班德拉產生了巨大影響。高中畢業後,班德拉就參與了多個青年組織,本來他要去捷克斯洛伐克讀畜牧學院,但這一計劃未果,之後由於他的政治活動和被捕,就這樣烏克蘭的許多牲畜永遠失去了受到獸醫班德拉關愛的機會。進入1930年代,烏克蘭進入動蕩時期,班德拉逐漸成為OUN的領導人。這時的OUN主要從事針對波蘭的暗殺、爆炸等恐怖活動,1935年班德拉也因為刺殺內務部長而被判死刑,後改為無期徒刑。直到德國占領波蘭,班德拉才被釋放。出獄後班德拉成為OUN-B(Banderites)分支的領袖。OUN是一個激進的民族主義、法西斯主義、反猶太主義、仇外心理和暴力恐怖的混合體。OUN-B更加極端,絕大多數年輕的 OUN 成員加入了班德拉的派係,該派係致力於烏克蘭的獨立,在他們的理念中,烏克蘭是一個沒有少數民族的一黨法西斯極權主義國家,後來該組織與納粹合作進行種族清洗和大屠殺。

而戰前,今天的烏克蘭領土被波蘭、蘇聯、羅馬尼亞和捷克斯洛伐克瓜分。但這樣的說法也不正確,因為,曆史上並沒有烏克蘭這樣的一個獨立的國家和民族。而戰後班德拉和許多烏克蘭的民族主義者都逃到歐洲的美國占領區。蘇聯曾向美國提出引渡班德拉的要求,但美國認為班德拉太有價值而沒有同意。此後,班德拉隱居在西德。1959年,班德拉被蘇聯克格勃暗殺。

盡管並不是被所有的人認同,今天班德拉在烏克蘭是象征民族獨立的英雄。

2015 年 1 月 1 日,基輔舉行的慶祝斯捷潘班德拉誕辰 106 周年的火炬遊行。2021 年的一項民調顯示,32% 的公民認為班德拉作為曆史人物的活動對烏克蘭有利, 21% 的人認為班德拉的活動既積極又消極。烏克蘭西部地區普遍持積極態度(70%); 在該州中部地區,27% 的受訪者認為他的活動是積極的,27% 的人認為他的活動是消極的,27% 的人認為他的活動既積極又消極;烏克蘭南部和東部地區普遍存在消極態度 (54 % 和 48% 的受訪者分別認為他的活動對烏克蘭不利。2022 年 4 月的一項民意調查顯示,在 2022 年俄羅斯入侵烏克蘭之後,俄羅斯的宣傳中提到了班德拉和“班德拉人”,班德拉的好感度似乎迅速上升,74% 的烏克蘭人對他持好感。

自從2014年克裏米亞事件之後,對於烏克蘭的公眾來說,班德拉唯一重要的事情就是他為烏克蘭獨立而戰,其他並不重要。

2010 年 1 月 22 日,烏克蘭統一日,當時的烏克蘭總統維克多·尤先科追授班德拉烏克蘭英雄稱號,以表彰他“捍衛民族思想,為獨立的烏克蘭國家而戰”。 班德拉的孫子,在儀式上接受了烏克蘭總統頒發的獎項。但這一獎項遭到歐洲議會批評和俄羅斯外交部的抨擊。另一方麵,該法令受到烏克蘭西部的烏克蘭民族主義者和一小部分烏克蘭裔美國人的歡迎。2010 年 3 月 5 日,維克多·亞努科維奇總統表示,他將廢除授予班德拉和同胞民族主義者羅曼·舒赫維奇烏克蘭英雄稱號的法令。然而,烏克蘭英雄法令未規定授予該頭銜的法令可以被廢除。2010 年 4 月 2 日,頓涅茨克地區行政法院裁定授予該稱號的總統令非法。 根據法院的判決,班德拉不是烏克蘭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相對於烏克蘭)的公民。2010 年 4 月 5 日,烏克蘭憲法法院拒絕就該裁決所依據的總統尤先科法令的合憲性啟動憲法程序。 克裏米亞自治共和國最高委員會於 2010 年 1 月 20 日提交了法院的裁決。2011年1月,總統新聞處通知該獎項正式廢除。這是在 2011 年 1 月 12 日針對頓涅茨克地區行政法院的裁決提出的撤銷原判上訴被烏克蘭高等行政法院駁回後完成的。前總統尤先科稱廢除“嚴重錯誤”。 2018年12月,烏克蘭議會審議了再次授予班德拉獎項的動議,但該提議於2019年8月被否決。

 

*

穿過基輔,穿過這怪物的大街,
一個妻子指望找到她的丈夫,
有一次我們見到了她,
麵孔蠟黃,眼睛枯幹。

吉普賽人不願意為美人兒算命,
音樂廳已經不見了樂器,
大街上到處是死馬。
上等人的街區散發出死亡的腐味。

紅軍扔下傷員,
乘最後一輛電車衝出城外,
一個穿著血汙的軍大衣的士兵喊著,
“別擔心,我們還要回來!”

1937年,曼德爾施塔姆從西伯利亞釋放後在蘇聯南部的沃羅涅日漫遊,就期間不知為什麽寫下這首《穿過基輔》。詩歌寫的應該就是烏克蘭近代的淒慘而混亂的曆史。不久,曼德爾施塔姆再次被流放西伯利亞,並在1938年12月27日,因為饑餓或者精神失常死於在流放地的中轉途中。

肖斯塔科維奇的祖父也是一個被流放到西伯利亞的流放犯,但生於列寧格勒的肖斯塔科維奇的父親卻出生在遙遠寒冷的西伯利亞的一個銀行家溫暖的大家庭中。原來,蘇聯最偉大的音樂家肖斯塔科維奇的祖父卻是來自一個波蘭貴族家庭,那麽,肖斯塔科維奇豈不成了波蘭音樂家,但如果繼續追尋,他的家族又是來自白俄羅斯。而肖斯塔科維奇的祖父是一個傳奇的革命者。

德米特裏·德米特裏耶維奇·肖斯塔科維奇的祖父博列斯拉夫·彼得羅維奇在中學時就走上了推翻沙皇的革命道路,後來加入秘密組織。博列斯拉夫最輝煌的時刻是參與組織營救著名的波蘭革命家雅羅斯拉夫·東布羅斯基,使東伯羅斯基成功越獄逃離了俄國。那一年,博列斯拉夫才19歲。東布羅斯基是波蘭人,曾在聖彼得堡參謀學校學習,後來在沙俄軍隊中服役。他受到車爾尼雪夫斯基思想的影響,成為了一個革命者。後來回到波蘭組織推翻沙皇的起義,被逮捕判處死刑。這次越獄後,他流亡法國,在法國繼續從事革命運動,參加了巴黎公社起義,成為公社軍隊的一名將軍,最終在與凡爾賽反革命軍隊的激戰中犧牲。而博列斯拉夫繼續在俄國激情燃燒的革命,並在如火如荼的鬥爭中戀愛。後來他被捕,在審訊過程中被發現參與東布羅斯基的越獄,最後被流放到西伯利亞。他的戀人不久也被流放到了那裏,兩人在西伯利亞結婚,刑期結束後,博列斯拉夫選擇留在了西伯利亞伊爾庫茨克市,他成為西伯利亞商行伊爾庫瓷克分行行長,後來,竟還曾當選過伊爾庫茨克市的市長。

 

*

肖斯塔科維奇的父親畢業於聖彼得堡大學數物理係。他的母親是西伯利亞雅庫特金礦礦長的女兒,曾就讀於聖彼得堡音樂學院鋼琴專業,但沒有畢業,一直從事音樂教育活動。起初,肖斯塔科維奇的父母並沒有想把自己的兒子培養成音樂家,但作為一項重要的人文修養,肖斯塔克維奇的母親從小就對他進行音樂教育。一開始肖斯塔科維奇並不喜歡學習鋼琴和樂理,但他的父母堅持要他學習音樂。肖斯塔科維奇的父親熱衷音樂,喜歡唱歌,能彈吉他和鋼琴,他們家經常舉辦家庭音樂會。在父母的堅持下,肖斯塔科維奇很快就顯示出了過人的音樂天賦。11歲時,他就能完整的演奏被稱為鋼琴舊約的巴赫的《十二平均律》的全部曲目了,這是相當令人震驚的。同時,他更顯示出作曲的天賦。於是,1919年夏天,他的家人帶他去見了著名的音樂家格拉祖諾夫。一番考察後,格拉祖諾夫說,一定要讓他學習作曲,並鼓勵肖斯塔科維奇報考聖彼得堡音樂學院.

肖斯塔科維奇於是考入了著名的聖彼得堡音樂學院。在聖彼得堡音樂學院他跟裏姆斯基——科薩科夫的學生兼女婿施坦伯格學習作曲,隨尼古拉耶夫學習鋼琴。尼古拉耶夫是俄羅斯最著名的鋼琴教育家之一,他教出的學生還有索夫羅尼茨基,薩夫申斯基,尤金娜,卡緬斯基,謝列布裏亞科夫,佩雷爾曼,拉祖莫芙斯卡婭。這些都是俄羅斯蘇聯最著名的鋼琴家。肖斯塔科維奇畢業後也開始了一段鋼琴演奏家的生涯。他這時演奏的曲目集中於貝多芬、舒曼、李斯特,他還曾舉辦過李斯特專場音樂會,通常隻有鋼琴技術超群的鋼琴家才敢舉辦李斯特的專場音樂會。不久之後,肖斯塔科維奇又專攻肖邦的作品。對於肖斯塔科維奇的鋼琴演奏,當時普遍認為並非注重技巧而是深刻展示作品的思想內涵。對於他彈奏的肖邦曾被評價為是“對於偉大的波蘭作曲家作品進行的深刻的,憂傷而莊嚴的區別於所有沙龍式演奏的和異常認真的詮釋。”

在這段時間,肖斯塔科維奇曾經考慮未來是作為一名鋼琴家還是作曲家。這個問題今天看來當然沒有懸念。不過,這時的肖斯塔科維奇進行了不少鋼琴演出,已經躋身當時蘇聯著名鋼琴家之列。所以,1926年的歲末,他被推薦參加次年在波蘭華沙舉行的第一屆肖邦國際音樂比賽的選拔賽,並且獲得參賽資格。不過,這次選拔賽索夫羅尼茨基和霍洛維茨因故未能參加,不然肖斯塔科維奇可能就會落選了。肖斯塔科維奇非常重視這次比賽,在接下來的時間裏,他把自己關在家裏隱居,每天練習,一次就是幾個小時。而比賽的結果,肖斯塔科維奇隻獲得了一份榮譽證書,這讓他倍感傷心,比賽前兩天,他還得了闌尾炎進行了急診手術。失去了榮譽和闌尾,在賽後肖斯塔科維奇在波蘭進行了巡演,然後又訪問德國,在柏林演出。從此之後,他就專心作曲,作為鋼琴家他再也沒有演奏肖邦或者其他人的作品,而隻演奏自己的作品了。

很難想象肖斯塔科維奇演奏的肖邦。尼古拉耶夫的鋼琴教育強調理智,嚴謹的準確度和清晰度以及節奏。肖斯塔科維奇的琴聲比較幹枯,情感節製,不事煽情,用來演奏肖邦肯定是不討好的。華納音樂公司曾出版過雙張套的肖斯塔科維奇彈奏肖斯塔科維奇的音樂CD,收錄了他親自彈奏的自己鋼琴作品的珍貴錄音。我沒有聽過肖斯塔科維奇彈肖邦或李斯特,但感覺肖斯塔科維奇的確是最適合演奏他自己的作品。這套CD中收錄有他彈奏的的三首幻想曲。這組樂曲是肖斯塔科維奇最早的作品之一。當年一經發表就得到廣泛認可,甚至被納入音樂教程,而那時肖斯塔科維奇才1歲,第一首的創作時間是1920年,那時肖斯塔科維奇才14歲。他在聖彼得堡音樂學院期間,當時社會上已經普遍的把他稱為天才了。19歲完成的畢業作品《第一交響曲》今天已經成為世界上最著名的交響曲作品之一。

 

*

格拉祖諾夫一直對肖斯塔科維奇關心備至。

格拉祖諾夫是當年聖彼得堡音樂學院的院長。肖斯塔科維奇入學考試時,格拉祖諾夫,施坦伯格、尼古拉耶夫都是考官。幾位俄羅斯傑出的音樂教育家給予肖斯塔科維奇極高評價,而格拉祖諾夫更是慧眼識人,把肖斯塔科維奇是當成世所罕見的寶貝。不過,如果說格拉祖諾夫喜歡肖斯塔科維奇的音樂,那恐怕就錯了。格拉祖諾夫並不喜歡肖斯塔科維奇的音樂。因為他是19世紀80年代成長起來的音樂家,對於20世紀的全新的新音樂,他持保守態度,他極力反對斯特拉文斯基和普羅科菲耶夫的音樂,對於肖斯塔科維奇的音樂也同樣感覺枯燥,生硬,怪腔怪調。所以,格拉祖諾夫不——喜——歡肖斯塔科維奇的音樂!在聽過肖斯塔科維奇的畢業作品《第一交響曲》後,他以院長身份提出了提出修改意見,但肖斯塔科維奇並未采納。然而,格拉祖諾夫對什科洛夫斯基談論肖斯塔科維奇時講到:“盡管我不喜歡,可時代是屬於這個男孩兒的,而不是屬於我的”。這段話聽來讓人感慨,不是隨便一個人就可以講出這樣的話來的。當年,格拉祖諾夫曾經與他的老師和戰友裏姆斯基——科薩科夫花費巨大心血整理搶救五人團中的穆爾斯基和鮑羅丁的遺作,使得他們的作品得以流傳,現在,他又細心嗬護俄羅斯新一代音樂大師。當聖彼得堡音樂學院的行政官員打算取消肖斯塔科維奇的獎學金時,這位俄羅斯的老大師對這位官員說:“肖斯塔科維奇是我國藝術事業的最佳希望之一。”在肖斯塔科維奇重病時,他又親自給教育人民委員會寫信求助,信中格拉祖諾夫寫道:“假如這個人物去世,必將對世界的發展帶來無法挽回的損失。”這時肖斯塔科維奇才17歲,格格拉祖諾夫已經預見他將成為世界音樂的財富。他還從鮑羅丁基金會的資金中撥款作為肖斯塔科維奇的獎學金,在蘇聯物資困難的時期為肖斯塔科維奇的糧食供給四處奔波。

肖斯塔科維奇在聖彼得堡音樂學院讀研究生時,父親去世,家庭陷入困境。就在這時一天他被幾個軍人帶走,用車送到了列寧格勒軍區司令部。軍區司令沙波什尼科夫接待了他。原來,當時在國部的圖哈切夫斯基得知肖斯塔科維奇生活困難,特地給沙波什尼科夫打電話,要求他關照這位年輕的天才。於是,肖斯塔科維奇得到了一份工作。肖斯塔科維奇和圖哈切夫斯基是在1925年結識是。當時圖哈切夫斯基是通過著名音樂評論家日利亞耶夫知道了列寧格勒音樂學院有一位天才的青年學生。日利亞耶夫內戰期間曾在圖哈切夫斯基手下服役,由於圖哈切夫斯基熱愛藝術並有著良好的音樂修養,兩人結下友誼。在結識肖斯塔科維奇之後,兩人保持了十餘年的友誼。1936年,肖斯塔科維奇的《姆欽斯克縣的麥克白夫人》受到批判,已經成為元帥的圖哈切夫斯基曾打電話給他,要肖斯塔科維奇確保一切平安。這次通話一年後,圖哈切夫斯基在大清洗中被處決了。

圖哈切夫斯基是蘇軍的一位傳奇元帥,一戰時曾在前線屢立戰功,但後來被德軍俘虜,隨後他多次越獄但都未成功,反而被送到了專門關押越獄犯人的堡壘,而在這裏他倒越獄成功了。逃回俄國後,他參加了紅軍,在擔任紅軍高加索方麵軍司令員時,才27歲,1935年11月20日,被授予元帥,也是當時五大元帥中最年輕的一個。在蘇聯,圖哈切夫斯基被譽為是大規模機械戰爭的鼻祖,創立大縱深戰略思想,成為蘇軍作戰的基礎理論。直到今天,俄烏戰爭之初,俄羅斯軍隊的戰法仍然可以看到圖哈切夫斯基的影子。關於圖哈切夫斯基的死也有不同說法,一種是當時德國使用反間計製造他叛變的假證據。

 

01. Violin Concerto No. 1 in A minor Op.99 - I. Nocturne (Mravinsky, Leningrad Phi

02. Piano Quintet in G minor, op. 57 - Intermezzo

03. Sonata for Violin and Piano Op.134 - II. Allegretto

04. Symphony No. 5 In D Minor, Op. 47 - Allegretto

05. Symphony no. 1 in F minor- Allegro

06. Piano Trio No. 2 in E minor, op. 67 - Largo

07. String Quartet No. 8 in C minor Op.110 - II. Allegro molto

08. Symphony No. 5 In D Minor, Op. 47 - Moderato (2)

09. Cello Sonata In D Minor, Op.40

10. Three Fantastic Pieces, Op.5-I

 

 

不談戰爭談音樂——俄羅斯的音樂家隨筆
不談戰爭談音樂——《基輔大門》
不談戰爭談音樂——前蘇聯的大美女
不談戰爭談音樂——鮑羅丁
不談戰爭談音樂——裏姆斯基-科薩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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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談戰爭談音樂 ——博特凱維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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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談戰爭談音樂——普羅科菲耶夫(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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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談戰爭談音樂——米亞斯科夫斯基/哈恰圖良/赫連尼科夫/卡巴列夫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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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 ()評論 (5)
評論
遊海兒 回複 悄悄話 再往前數,歐亞大陸都是成吉思汗的子民了,嗬嗬。
花似鹿蔥 回複 悄悄話 謝謝介紹,喜歡肖斯塔科維奇
橫河橋 回複 悄悄話 寫得真好!第一次知道今天烏克蘭的來源。美國和日本的關係今天的確荒誕而正常。
cng 回複 悄悄話 一筆糊塗賬的俄烏曆史。 世界要是為了這個打一場核戰爭,那實在是不值!
tobyd_媽媽07 回複 悄悄話 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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