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的兩維空間
我喜歡無聊的事情。而且，我隻做我喜歡的事情。
博特凱維奇
（一）
寫這個係列的文章和一個沒有人聽說過的叫博特凱維奇的烏克蘭的俄羅斯的或者俄羅斯的烏克蘭的音樂家有著直接關係。而遇到這個博特凱維奇又和一個鮮為人知的美國現代音樂家艾夫斯有關知道。這個艾夫斯則是去年我在讀一個叫彼得·蓋伊的美國學者寫的有些意思但也談不上精彩的《現代主義》時，在書中介紹的一大堆耳熟能詳的人物中讀到的，一個據說特立獨行到怪異的美國重要的現代音樂先驅。艾夫斯這個名字我從來沒有聽說過。據說，此人從小就是一個天才，但他隻受過有限的音樂教育，當然也在耶魯大學學習過音樂，但自稱從來沒有受到其他音樂家的影響，就是自己利用業餘時間獨立而孤獨的進行現代音樂的探索，他的音樂在他後者的時候幾乎沒有公演，而樂譜都是他自費出版的。他的正式工作是商人，他開辦了一家人壽保險公司。但並不是一般般的公司而已，他的公司做到了當時美國人壽保險業的龍頭老大。盡管現在艾夫斯已經被認為是美國最重要、最具原創性的音樂家，而非最成功保險公司商人，但他的作品仍然極少被演出或錄製發行。在今年初，我突然不知為什麽想起這個艾夫斯，於是上淘寶隨意搜了一下，看是否能買到他的CD。結果發現，盡管非常少，但竟然有那麽幾家電商出售他的兩三種CD。而真正難以理解的是，在找艾夫斯的作品時，我卻不知怎麽的找到了這個博特特凱維奇。我現在已經回想不出具體的過程，但當時看到這個非常奇怪的名字和CD的封麵就知道這是一個極為偏冷的音樂家。於是，我隨手在網上檢索了一下他的中文資料，非常少，在國內的搜索引擎上隻找到了兩篇簡短的介紹。從介紹裏我得知他是烏克蘭的音樂家。那時，俄烏剛剛交戰，對於這場戰爭心情沉重又感慨良多。我想為什麽不找幾個烏克蘭的音樂家寫一個係列的介紹文章呢？很快我就發現要區分當年的烏克蘭或俄羅斯的音樂家幾乎是不可能的。
（二）
初次聽到博特凱維奇的音樂的人往往都會為博特凱維奇音樂旋律的優美感到驚訝，但奇怪的是今天博特凱維奇竟然幾乎完全不為人們所知。命運如此令人費解，可能一個原因是在博特凱維奇生活的時代，現代音樂正在興起，那些旋律優美的音樂成為不夠現代的標誌，優美浪漫的旋律、傳統的作曲方式成為有宏大誌向的音樂家所逃避。而博特凱維奇和梅特納有些類似，屬於不刻意追求創新的音樂家。當然，這麽說也略有偏頗，雖然大體上的確如此。總之，命運的藍圖總是令人費解的。
博特凱維奇的音樂深受柴可夫斯基、肖邦、李斯特、拉赫瑪尼諾夫，還有斯克裏亞賓的影響，但他的音樂又是非常博特凱維奇的，有著鮮明獨特自己的風格和聲音。細膩、傷感、懷舊構成博特凱維奇的音樂的世界，它可以成為每個人的心靈或情感之家，也是博特凱維奇自己的性格和人生。博特凱維奇被稱為“烏克蘭的拉赫瑪尼諾夫”，但他和拉赫瑪尼諾夫的音樂氣質上是非常不同的。博特凱維奇的音樂更加柔弱敏感，拉赫瑪尼諾夫的音樂更加蒼涼厚重，或許這就是烏克蘭和俄羅斯的區別。
不過，兩個人一生大部分時間都在海外度過，他們的音樂創作帶著深深的鄉愁。拉赫瑪尼諾夫在美國時接受采訪曾說：“我是一個俄羅斯作曲家，我的故鄉影響到我的情感和創作，我的音樂就是我的情感的產物。”而博特凱維奇也說過：“一個人隻有被迫離開祖國才知道那種痛苦的程度。藝術家都希望回到祖國，從那裏重新獲得能量和靈感。”
博特凱維奇的一生就像一部電影。
1877年2月28日，博特凱維奇出生於俄羅斯帝國的哈爾科夫，今天這裏是烏克蘭的哈爾科夫，而他的家庭又是波蘭貴族。他的童年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距離哈爾科夫斯24公裏的阿爾蒂奧莫夫的家庭莊園中度過。早年，他在聖彼得堡音樂學院學習，他又是那個以懶惰出名的傳奇的利亞多夫的學生。不過，他的父親並不想讓兒子以音樂為職業，所以從聖彼得堡音樂學院畢業後，為了取悅父親，博特凱維奇又進入了大學的法學院學習法律。盡管極其不喜歡那些法學課，但博特凱維奇還是認真學習、考試，這從某個方麵可以反映出博特凱維奇的柔弱、順從的個性。然而，他的順從並沒有使他的父親的意誌得到滿足，命運為他的父親就他的兒子的未來做出了一個意料不到的安排。1899年大學發生嚴重的學生騷亂，被迫暫時關閉。於是博特凱維奇，可能又是為了取悅父親，進入了亞曆山大涅夫斯基軍團。然而，不想入伍不久博特凱維奇又大病一場，因此退役了。在病愈之後，他終於得以前往德國學習音樂。1900年，博特凱維奇進入萊比錫音樂學院，跟隨李斯特的弟子學習鋼琴演奏，他也在柏林定居下來。1902年畢業後，博特凱維奇回到他家族的莊園，在這裏暫住。在這段時間，博特凱維奇愛上了他姐姐的一位女同學，兩人兩年後結婚。此後的十年可能是博特凱維奇一生中最為安定幸福的時光，他在歐洲巡回演出，作曲，夏天時常回到烏克蘭的阿爾蒂奧莫夫莊園，在那裏與家人團聚度過夏天。但十年之後，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了。
博特凱維奇夫婦希望能永遠住在柏林，但作為俄羅斯人，博特凱維奇夫婦在德國受到監禁，後來還被驅逐。他們於是又回到了哈爾科夫。然而，一戰剛一結束，俄國又開始了動蕩不息的內戰。首先，哈爾科夫被布爾什維克占領，博特凱維奇被迫逃離他們的家族莊園。但1919年白軍又占領了哈爾科夫，博特凱維奇於是返回家園，在重新安頓下來之後，他攜妻子去了雅爾塔旅行。但是在此期間，紅軍又重新包圍了哈爾科夫。這樣博特凱維奇不能回家了，但是他得到消息他的母親和妹夫都得了斑疹傷寒，最後他們都在戰亂中喪生了。博特凱維奇無法返回家園，隻好逃到了伊斯坦布爾。這時他已經身無分文，結果多虧一位蘇丹的宮廷鋼琴師幫助他在當地舉辦音樂會和教鋼琴，使他們夫婦可以暫時生活下去。不久，他結識了南斯拉夫大使的妻子。大使妻子非常喜愛博特凱維奇的音樂，不僅積極為博特凱維奇籌辦音樂會，還幫助他們夫婦獲得了前往南斯拉夫的簽證。這樣，從南斯拉夫再經輾轉博特凱維奇終於來到了奧地利。他們在1925年獲得了公民身份，並定居維也納。然而，在那段時期，奧地利充滿了反俄的情緒，所以1928年博特凱維奇又回到了他心愛的柏林。在這裏一直居住生活到1933年。這時，德國的納粹又興起了，柏林對於博特凱維奇來說，變成了一個比奧地利更加危險的地方。他受到迫害，名字從所有音樂節目中刪除。越來越大的不安驅使博特凱維奇又返回奧地利。這裏也排俄，但比希特勒的納粹德國要安全很多。後來，二戰爆發博特凱維奇麵臨嚴重的經濟困難，幸虧有一個好友音樂家範達倫給予了他無條件的幫助，但是戰爭仍然使博特凱維奇陷入了絕望，以至於戰爭剛一結束夫妻兩人就被送進醫院接受治療。他的妻子被診斷患上了躁狂抑鬱症。不過，戰後博特凱維奇終於開始過上平靜的生活：作曲，演出，教學，然後，慢慢的被人們遺忘，盡管1952年2月26日維也納金色大廳舉辦了一場慶祝他的75歲生日的音樂會。在這一年的10月，博特凱維奇因為胃病接受手術，手術後再也沒有恢複，到10月25日就去世了。
博特凱維奇的音樂今天沒有流行，真是可惜。因為，聽到他的音樂的人都會喜歡上他的音樂，但可惜聽過他的音樂的人太少了。你永遠不知道你的一生會得到些什麽，你也永遠不知道你的一生錯過了些什麽。時光永遠是一個讓人感慨的難解之謎。
01. 3 Morceaux, Op. 24_ I. Nocturne
02. Im 3_4 Takt, Op. 48_ II. Un poco sostenuto
03. 6 Pens¿ªes lyriques, Op. 11_ II. Sostenuto assai
04. 3 Morceaux, Op. 24_ II. Valse grotesque
05. Piano Sonata No. 2, Op. 60_ IV. Agitato
06. 4 Morceaux, Op. 65_ II. Etude.
07. Bortkiewicz Suite For Violin & Piano, Op. 63 - 1. Albumblatt
08. Bortkiewicz Suite For Violin & Piano, Op. 63 - 2. Walzer
09 Bortkiewicz Suite For Violin & Piano, Op. 63 - 3. Méditation
10. Bortkiewicz Berceuse In A, Op. 154
11. Bortkiewicz_ Im 3_4 Takt In G, Op
12. Bortkiewicz_ Im 3_4 Takt In E 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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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離開故國，生命的一部分就留在那裏，永遠接不上了。拉赫瑪尼諾夫在俄國時寫了不少歌曲，去國後一首也無。在美國，有幾個人能意會普希金，萊蒙托夫，A。 托爾斯泰，費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