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議修憲

再議修憲

這兩天看到中央一套的新聞非常吃驚，對於修憲竟然是一片高度的讚揚之聲。這讓我更不安了。過去我從來不趕著熱點寫文章，這次例外，再草草記錄一下吧。

雄心和野心有什麽區別？在民主的法治的環境中，野心就是雄心；而在終身製的環境中，雄心就將是野心。雄心驅動的是競爭，野心驅動的是陰謀。

如果是連選的終身製，似乎是好一些。但也會引起當權者一掌權便要全力強化自己的力量，消滅潛在的威脅。而手段也會逐步升級。這便又成為一個很大的隱患。

中國現在是和過去的不同之處在於，外族入侵、自然災害以及農民起義都不可能發生，或者說不可能對這個國家產生顛覆。唯一的威脅就是：利益集團的內鬥失控。

而有限的任期製一個最大的優點就是，可以通過不斷的小的震蕩調整利益集團的格局，防止階層固化，釋放矛盾。

人類社會進入現代，在製度建設上最大的進步就是法治。有效的獨立公正的法律係統以及公民的憲法意識是最重要。人性是相似的，都有一些相似的變態、殘忍和惡的成分。在冷戰時美國的反共產主義運動和文革是相似的，都有著對個體的變態的破壞欲。但是，因為美國的法製社會、民主和公民的普遍的法的意識，才使這個麥卡錫主義的運動有了一個截止點，而沒有發展成文革式的失控狀態。

現代社會的中國沒有了受命於天的迷信的意識，終身製會有更大的隱患。現代社會中的造神運動又往往是極權主義的開端。如果我們閉著眼一直在一條線上走下去，那麽慢慢的就會越來越偏離目標，漸漸地進入一個可能是我們在開始根本沒有想到的境地。二戰初的歐洲，從政府到民間，一直都說不會有什麽事情的。希特勒不會那樣瘋狂的，甚至在許多國家，人們很崇拜希特勒。當初老毛不想把國家搞好嗎？不想振興民族讓人民過上幸福生活嗎？他是想的。可是他的想法並不總是正確的，而且在建設中總會有人反對他的意見，更重要的是，當你並不總是正確，你開始犯錯誤，你就不再是神了。這個時候自然會有人想替代你。但是，問題是在過去的戰爭年代裏他已經形成絕對的權威，長期沒有人反對他的意見，建國之初他又被神化了。那時一片阿諛之聲，萬歲都喊出來。所以，當有人相反對他想替代他時，老毛就不能接受了。其實那一代人更有傳統的思想而且經過戰爭還是比較有血性的，所以政治局一度反對老毛很堅決，老毛基本上無法控製局麵了。但是，即便這樣的強力的反對也不行了。為時晚矣。死磕已經在所難免。而且，那些人一定會很慘。誰讓你們當成把老毛阿諛成了一尊神呢？但是，沒有獨立有效的法製係統，尤其是公民沒有法的信仰，仍然是一個關鍵的因素。

在有神的社會裏，人就是被懲罰的對象。

中國不是沒有法，中國自古就有很多法。但是我們沒有法的理念，沒有對憲法的尊重。憲法是絕對不能輕易動的。修憲是一件非常大非常嚴肅的事情。尤其這次修憲本質上是針對一個人，為了滿足一個人而修憲的。這是一個惡例。可以因人廢法，法就形同虛設。人民和國家也就無法真正的依靠它來得到保護。

中國的憲法簡直成了國際玩笑了。什麽都可以塞進憲法裏。幾十年的時間，我的印象中這應該是第九次修憲了。憲法又不是菊花，想搞就搞啊。

從另一方麵來看，中國曆史上也好像還從來沒有出現過像今天這樣禁言的局麵。已經可以說沒有一點反對的聲音。這是現代技術的一個重要特點，即極大強化國家暴力，固化現有社會製度。即便在文革仍然有一批人，身居高位但是仍然可以表達出自己的意見。在沒有法律製約和周期性調整的情況下，每一次內鬥都將是一次不可修複的惡化。而每一次統治者與民眾之間的較量的結果，將都是使民眾處於一個更加不利的局麵。而且，我們連普京式的智慧與膽量都沒有。我黨真的非常怯懦，一點不敢鬆開權力。所以他也必然是迷信暴力。

過去，我周圍的朋友一直對中國憂心忡忡，我卻不太擔心。因為中國社會很獨特，承受能力非常強大，生產能力非常強大，所以雖然一直亂亂哄哄，但一直在發展。有限的任期製可能是一個重要原因。其實，從薄習之變來看，即便有限的任期製也要考慮如何防止內鬥失控的問題。隨著矛盾積累，仍然有失控的可能。而出路我認為，不一定是終身製，或偉大的君主，而是有效公正的法製。

法律係統不僅要重建，而且要更深入持久的全麵普法。要樹立起憲法的尊嚴，才有人的尊嚴。

忽然記起偉大領袖說過：

文化大革命隔幾年就要重來一次！

主席一向料事如神，難道這一次又被他老人家說中了嗎？那可真是陰魂不散了。

 

立

2018-03-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