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的兩維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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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布拉格之戀-下

(2014-05-22 14:26:43) 下一個


  如果是剛看這篇小說的網友,那麽請最好從上開始。因為這篇小說的結構,連著看下來才有意思。

 

我的布拉格之戀



接 下來的幾個月,我一直生活在惶恐不安中。每天晚上都做惡夢,每天晚上夢見那隻神狗;夢見那段小小的長著骨頭的陰莖;夢見成群的野狗在追我;夢見我躺在床 上,滿床的耗子不停地鑽來鑽去,吱吱地咬我,咬著我的手、我的鼻子、我的陰莖;我夢見我去拔那把刀,拔呀拔呀,拔不動,而石頭卻突然從地上坐了起來;我夢 見我拉著蘭蘭的手,去親吻她,石頭那時背對著我,站著,看向遠方,我於是也看過去,我想看看石頭正在看什麽,卻聽見蘭蘭在驚叫,我低頭,看見我的胸口上已 經插進了一把刀,但是我不能理解為什麽一點也不疼呢,這太可怕了。

直到石頭因故意殺人罪被判無期時,我才鬆了一口氣。但公安一直沒有找到那把刀子。它怎麽會神秘地消失了?難道它從他的身上不翼而飛?

我 的噩夢並沒有結束。它變成了一種可怕的習慣。經常我會在深夜裏驚醒,一身冷汗,然後就久久地睡不著了。後來我開始害怕睡覺,總是想著各種借口熬夜。但是躲 不過去,你總得睡覺,早晚的事兒。時時在黎明前模模糊睡過去,又在黎明中驚醒。有時候因為太累,一頭紮下去,昏昏沉沉睡到天亮,醒來時就會覺得特別幸福。

在 接下來的兩年裏,開始我經常去看石頭。頭兩次,我看見石頭就想哭,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我該怎麽告訴他我的心情呢。但石頭還像過去一樣,滿不在乎,反而安慰 我。我那時天真地想,因為這件事,我們將成為永遠的鐵哥們兒。但是我錯了。石頭慢慢地有了一些變化。什麽變化?怎麽說呢。?就是越來越像個殺人犯了。這也 難怪,他現在天天就是和那些殺人犯生活在一起啊。而且我也在變。我越來越不想見他了。我們已不再是16歲時的立和石頭了。永遠不是了。如果生活中有些事情不發生,那我們可以永遠像個孩子,的確有這樣的人,他們多麽幸福啊。我覺得我是個混蛋,卑鄙無恥,齷齪極了。但實際其實情況遠比這複雜得多。我怎麽說呢?

最後一次我和石頭見麵,氣氛非常詭異。

我 們的談話,幾乎每一句都紮著我們的心,也許隻是我的心。臨分手,石頭說,我怎麽記不清我為什麽會坐在這裏了?難道我殺人了?他沒有看我,裝著在使勁地想。 我看著他,真希望他也能看看我。我沒有權利說,我不喜歡他這種陰陽怪氣的腔調。我想那時我們太小,都是孩子,有些事情沒有弄好,而又趕上了糟糕透頂的運 氣。我這時鎮定下來,看著他盡量輕描淡寫地說,你要是現在後悔了也還不晚。你現在想做什麽都行,什麽都可以說,我不會怪你的。你是不是後悔了呢?他不說話 了,仍然不看我,但神情變了。我又問,那把刀到底是怎麽回事?這兩年來我一直在想這事兒,但這個謎我猜不透。他還是不說話。後來我想安慰他,我說,你好好 表現,爭取減刑,十年,五年,然後就能出來了,到時候我會幫你的。這時石頭看我了,他看著我笑了,笑得我後背發涼。在臨走時,石頭突然問我知道不知道蘭蘭 怎麽樣了?我聽著那個聲音沒有什麽底氣,甚至有些讓人可憐。我站住沒動,心在翻騰著,翻騰得讓我說不出的難受。兩年前,當我第一次來看石頭,就是在臨走 時,他突然問我知道不知道蘭蘭怎麽樣了。我當時告訴他,我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問他,要不要我去看看她,或者下次把她帶來。他說不用了。然後兩年中 他再也沒有問過蘭蘭。現在他又在問。他還是沒有忘記蘭蘭,但他的聲音就是聽著沒有底氣。也許他聽到了什麽。我也真是的,他怎麽會忘記蘭蘭呢?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看著車窗外。

我就是在路上明白的,實際上恰恰相反,我們正因此而從此分開,陰陽兩界,再也不會成為朋友了。在這之後我再也沒有去看過石頭。

兩 年以後,我已經和蘭蘭住在了一起。這件事我很難說清楚。我平時不願意動腦子,也不太會想事兒。但我那時是愛上蘭蘭了。我不能肯定蘭蘭是不是也愛我。我們上 床,很舒服,但我不能肯定。我想蘭蘭可能還是會有一些想法,不甘心,一些想入非非的想法。我沒有了。我已經知道我的生活會是什麽樣了。我就踏踏實實過這樣 的日子吧。我們並不是像我們16歲 時洋洋得意地以為的那樣,是個什麽狠角色隻不過,當我拉著蘭蘭的手在街上走的時候,我還是決定再等蘭蘭一年,就一年,不行就算了。我雖然沒有什麽本事,但 我也想找一個愛我的女人。然而就在這時,蘭蘭站住了。我的手被她攥得緊緊的。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對麵人行如流,不斷往來,石頭正站在那裏。他長高了,現 在比我都高了,也更壯了,他站在那,正向著我微笑……

 

2001年的春天,婷婷來到倫敦參加一個學術會議。那時她正在美國約翰霍普金斯大學攻讀碩士研究生,這是她第一次參加國際學術會議,也是她第一次來到英國。對於婷婷,她的人生正在向她展開,前途一片光明。

會議第二天的下午,走在回旅館的 路上,婷婷注意到路邊的一家很小的咖啡館,吸引她的是咖啡館的名字—布拉格。這裏是倫敦,為什麽叫布拉格?而且咖啡館的招牌上還寫著中文,很漂亮的行草, 左下角的落款看不太清,但那方朱紅色的篆刻印記卻著實的優美。婷婷從小練習書法,她喜歡招牌上的那幾個字,尤其在這樣的異國他鄉。但為什麽要叫布拉格呢? 又是誰開的這家咖啡館?隻是一閃念,婷婷已經和它擦肩而過。

第四天會議就結束了。傍晚時分,好像是被什麽牽引著似的,婷婷,終於走進了布拉格。

咖啡館很小,但幹淨雅致。櫃台後 麵站著一個年輕人,應該就是店主人,是個中國人,長得很帥氣。婷婷的臉頰微微發熱,覺得有些進退失措,想退出去,卻發現已經走到了前台。是啊,布拉格太小 了。婷婷一直記得,那天是他先開的口。他不笑,酷酷的。他問她要喝什麽。要喝什麽呢?婷婷茫然仰起頭,向著他的身後看去,牆上有價目單,寫了很多英文。後 來還是他說,來杯下午茶吧,這是英國的特色啊。他那時已經在對她說中文了。下午茶?婷婷想,這不是咖啡館嗎?咖啡館裏還有茶?她嘟囔著,好像咖啡和茶一個 是資本主義和一個是共產主義,水火不相容。他還是沒有笑,和氣而禮貌地說,是的,有茶的。

茶端上來了。他在婷婷的桌上,還放下一隻白底粉花的小瓷碟,上邊有兩塊小小的白色的糕點,像是彎彎的桃子的形狀,或者是兩顆心。free, 他輕聲告訴婷婷,然後又問,我可以坐在這兒嗎?她對他笑了笑,點點頭。她記得,那兩塊小點心好吃極了。濃鬱的奶香,一點淡淡的香草的甜味,一點薄薄的薄荷 的清涼,還有濃濃的杏仁兒的味道,讓人想起一些美好的時光,很美好,但已說不清為什麽會覺得美好了。她想問這是什麽點心,但沒有問。

後來他倆聊了起來。他告訴婷婷, 他叫陳飛。他說他在倫敦讀了碩士之後,工作過一段時間,然後趕上一個機會,就自己開了這家店。他喜歡自己的這間小店,他下了很多功夫。他說他從小到大想做 的事一定能做好。陳飛還告訴婷婷,他業餘時間在寫小說。但婷婷問他在寫什麽?他沒有說。婷婷又問,為什麽叫布拉格?還沒等陳飛回答,婷婷已經自己猜了起 來。因為你喜歡米蘭昆德拉,喜歡他的《生命不能承受之輕》?要不,是因為布拉格之春?陳飛小吃一驚,你居然還知道布拉格之春?然後說,都不是。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原因。我就是喜歡這個名字,聽起來覺得特浪漫。但他還沒有去過布拉格。他又說總有一天他會去的。

那天婷婷告訴陳飛,她從美國來這裏開會。今天會議已經結束了,明天她在這裏再留一天,後天就要回去了。陳飛說他想明天為她做導遊,陪她在倫敦轉一轉。那當然好了。但婷婷擔心陳飛的生意受影響。陳飛說不要緊,他會找人來幫忙照料的。

這時有客人,陳飛起身去忙。婷婷臨走,突然想起來,憑著直覺她問,門牌上的字是你寫的?但並沒有抱什麽希望。陳飛沒有回頭,隻應了一聲,對。於是婷婷走出來時,就覺得特別幸福了。

第二天,陳飛帶著婷婷一直玩到深 夜。在回旅館的路上,婷婷坐在車裏噓了一口氣,她說,倫敦就像是一座迷宮。陳飛告訴她,很多大作家都說過類似的話。然後又問婷婷,她是否知道為什麽?陳飛 準備好了一個很妙的回答,但已經被婷婷說出來了。她說,因為倫敦就是一個迷宮。過了一會兒,婷婷又說,那這就不是一個比喻了。但陳飛說,不,這還隻是一個 比喻。在旅館門前,婷婷對陳飛說,謝謝你了,真的十分感謝。陳飛問婷婷,今天還開心嗎?婷婷說,開心極了。那我明天送你去機場。不了吧,太麻煩你了,我都 不好意思了。你是幾點的飛機?九點半。那我七點半來接你,你等我電話!

婷婷走了。陳飛仍然坐在車裏,低頭擺弄他的手機。

到了2001年的夏天,陳飛給婷婷發出了一封email。 信裏他對婷婷說,他再也不願意這樣地思念她了。思念是一頭沒有用的永遠也咬不死人的怪獸,隻能讓他永無休止的痛苦。他想要見她,馬上見到她。他讓婷婷把地 址立刻發過來,他馬上就要去機場。他說,倫敦,距離巴爾地摩並不遠。大西洋雖然遼闊,但那隻是連接我們的一種方式,它不能成為分開我們的一個理由。

婷婷幾乎是立刻給他回複了。她說,馬上就要放暑假了,讓我們在布拉格見吧。布拉格的夏天應該是優美的,你不是說過嗎,布拉格,聽起來就讓人感覺浪漫,而不需要一個理由。

陳飛一頭倒在床上,但馬上又彈起來。他伏到電腦前問,你說的是哪個布拉格?婷婷說,是那個可以從日出走進日落的布拉格。

接著婷婷還讓他帶上好多好多那種好吃的小點心。“romanlatti”,現在她已經知道它的名字了。

在那個夏天,陳飛是開著他的minicooper上路的。穿過英倫海峽和歐洲大陸來到了布拉格。回來時,婷婷已經坐在他的身旁,很快,他們就要到家了。

那時,李稍背著旅行包,拿著地 圖,正迷失在倫敦的街道中。這裏人說的英語他一句也聽不懂,那些地名讓他看得眼暈,他感覺倫敦就像是一座迷宮。就在這時,他終於看見了“布拉格”這三個中 國字。他笑了。來到店前,店門是關的,於是坐在門口的台階上,擦了把額頭上冒出的細汗,然後李梢迷茫地看著這座未知而著名的城市。

那時,陳飛和婷婷已經開進了倫 敦。婷婷這才意識到,倫敦開車是左行,她問陳飛是否適應。陳飛搖搖頭,說,非常不適應,覺得像是在小說裏。尤其是當累了路上又安靜,有時一拐彎兒就開上了 對麵的車道,你會感到有一瞬間的糊塗,非常危險。說著他轉動方向盤,拐過一個彎,向著他們的布拉格開去了……

 








藝術的魅力莫過於能把人類帶到一個不可能的空間。在那裏沒有一定,沒有正確與錯誤,甚至沒有好與壞。那是多麽迷人的地方!一切皆有可能。藝術是一種虛構。

盡管需要努力。但無論如何,再糟糕的時代也會過去。這並不意味著,未來是美好的。因為美好的東西隻存在於我們的心裏,而不是在莫個特定的時代。她與時代無關。她也是一種虛構。

在70村發這篇小說時,萬楓網友將它和不可能圖形進行了一個有趣的類比。我在這裏表示感謝。也把圖附上幾張。

另外關於狗的陰莖裏的那根神奇的骨頭,可看我的一篇博文。但請注意,那裏麵有科學知識,但不是科普,我隻虛構。

有多少故事,在即將開始時,就已經結束?

1.
DNA片段缺失和人類的愛情意識的產生

http://blog.wenxuecity.com/myblog/58832/201311/25630.html

2.不可能的圖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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