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察院的故事(7)
小楓
小楓是小馬的大學同學,大學裏他們的幾乎沒有啥交往,偶爾曉楓坐在小馬的座位前,倆人的談話也就限於分析案例,小馬覺得小楓不甚有趣。現在他們在一個單位工作,談話的內容倒是漸漸多了起來。
小馬一直為小楓擔心,小楓長得不好看,個頭不高,牙齒不白,也不幽默,小馬不為自己擔心,她倒一直擔心小楓的對象問題。小馬是個外貌協會成員,她能對小楓逐漸有了好印象,完全是因為小楓工作態度認真,辦案作風紮實。
小楓在起訴科工作,每個從公安局送過來的卷宗他都仔仔細細地看好幾遍,如果還覺得有疑問除了去公安局的經手同仁那裏直接問情況,他還自己去案發現場再看看。 小馬有一次就聽小楓說他去了案發現場的鐵路邊,看看地形,小楓說:“這樣再次詢問嫌疑人的時候,問題可以提的更細致一些。”
檢察院的每個科室都喝純淨水,小楓為人忠厚,一到他們科裏需要換水的時候,他們科裏的幾個老油條就會叫:“小楓,沒水啦。”小楓一身不吭,默默跑到一樓辦公室去領一筒水,然後再扛到四樓。小馬替小楓憤憤不平。
“十 一”黃金周的某一天輪到小馬值班,小馬在辦公室裏思索著自己的未來,突然辦公室的門被打開了,一臉倦容的小楓走了進來。“你幹嘛?嚇人一跳。”小馬被嚇了一跳。小楓卻淡淡地說:“這兩天沒回家,一直睡在院裏。”小馬很吃驚。小楓說:“有一個爆炸案,過節之後要開公開庭審理,我得好好準備一下。節前弄了一個盜竊案,是一個剛19歲的男孩。 去看守所詢問該男孩的時候,男孩對我說,自己沒有父母,從懂事起就一直跟著一個拾荒的老頭兒在一起,那老頭給了他家和溫暖。他們倆拾荒要飯,幾乎走遍了全中國。現在老頭兒病了,男孩就想辦法偷東西換錢想給那老頭治病,前後也就萬把塊錢吧。終於一次失手被逮起來了,我覺得這太情有可原了,但是現在公安局已經定了罪,我們的批捕科也已經批準逮捕,我再想改啥也是無可能了。現在這案子我接著,我得想辦法在法庭上怎麽說道讓法官從輕發落。”小馬說:“要我幫啥忙不?這是個簡易庭審案。”小楓說;“你幫不上什麽,真需要,我一定叫你一起動腦子。” 小馬看了看小楓的臉色:“你臉色發青,沒有睡好。”“嗯”小楓說:“就睡在院值班室的木床上,被也很薄,兩天都沒睡好了。一來是想著工作上的這些事情,二來是自己家裏的事情。”小馬說:“工作上的事情你太上心了,你家裏什麽事啊?”小楓說:“父母間天逼我相親,我不去就叨叨。節日期間如果我回家睡,他們肯定叨叨個沒完,煩啊,心煩。”小馬說:“前不久,不是聽說你找了個報社的女子在談著嘛?”小楓說:“結束了,那女孩不誠實。”小馬也說不出什麽來安慰小楓。小楓繼續說:“報社的女孩長得不漂亮,但非常會打扮,看起來待人接物也很熱情。我們交往了大半年的樣子,我這裏是想,如果這樣下去再等個一年就準備結婚吧。後來又幾次約她出來,她都說有事,或者加班啊什麽,我也沒有很往心裏去。後來有一次,她又跟我說晚上加班,那天正好幾個同學約我一起出去吃飯喝酒。也是巧,我就看見了她,跟一個中年男子在一起,在一個小包間裏,就他們兩個人,那中年男子我以前也見過,是她部門的主任。那天我喝醉了,酒喝的很不舒服,怎麽回家的都不知道。第二天,我打電話問她,昨天加班怎樣。她說她一直在自己的辦公室裏搞文案,寫到半夜2,3點鍾。我想這麽談下去也沒意思了,我沒有跟她說什麽原因,就對她直接提出了分手。她也沒說什麽,這事就這麽完了。” 小楓的語調很平靜:“最近這麽些事情,搞得我心情也不好,一個人睡在院裏自己靜靜,想想,也蠻好。” 聽了小楓的這些,小馬半晌無語,他倆就一直沒話,枯坐了好一會兒。
國慶節過後,小楓的那個爆炸案公開開庭了,平時不太能言善辯的小楓在法庭上跟辯護律師唇槍舌戰,甚至一度說到了炸藥的發明及發展曆史,小馬雖然覺得這扯得有些遠了,但是從這些細節中可以看出小楓平時的積累和對這個案子的充分準備。小楓科裏有幾個老油條,他們平時拿人開涮,會學說各種方言,管女同事公訴人叫母訴人,嚷嚷著路應該區別公路和母路,但是真正到了庭上,這些人到並不是很健談,有時甚至需要法院的庭長來“相助”,變成在庭審中法院的和檢察院的一起對付辯護人的場麵。 小馬曾經打趣:“他們出庭不用費力,反正法院是第二公訴人會路見不平拔嘴相助。”
聽了這起爆炸案的公開庭,新來的檢察長對小楓印象十分之好。他說:“平時能說會道不能算啥,檢察官的能力關鍵還是要看出庭時拿不拿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