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往事

 

高中往事

 

（五）

 

 

喜歡幽默的老師,幽默能化解尷尬,保持風度。

 

一個教地理的老師，問出問題後，全班死靜，沒有人作答。老師確實有點惱怒，但是他還是很有風度地說：我知道你們是個文科班，女同學多，又在江南地區。同學們都具有江南女子典型的含蓄，典雅， 內斂 ，老師的問題也不隨便作答。我可是真想舉手回答的，被這麽一說，我連他問的是啥都不記得了。

 

 

     我們的一個男班主任，幹瘦幹瘦，抽煙抽得厲害，也有點風趣。 他托小偉在煙草公司的媽媽幫他買牡丹牌香煙，錢是當麵付清的。他有一件白色的短袖衣服居然跟我的一件風格相似，我因此受到同學們的嘲笑，因為她們說我的這件比他的那件尺寸大。

 

 

    男班主任教哲學和馬列， 那時候我們學哲學之否定之否定，以及“現時期我們是有計劃的社會主義商品經濟”，也學過馬克思的剩餘價值論，我到現在仔細回想，也還能理出一些頭緒。具體證明就是拿不定主意時，反反複複時，猶豫再三時會想到否定之否定，有理論作指導，拿不定主意也如同吃了定心丸。中國肯定不再是有計劃的商品經濟了，時代突飛猛進，所以有些東西不學或不知道也許比學過或知道要好，至少我不會在心情不好時看見自己的老板想起馬老的剩餘價值論。

 

瘦班主任發政治課的習題給我們做，都是學校自己印的。紙張有時還大小不一，我喜歡將大小不等的紙張裁成一樣的。 有一次，裁紙就費了好些時間，左邊一樣了，右邊又不一樣了，來來回回，同學們大概都做了五分之一的題了，我還在裁紙，後來我才知道，這是病，得治。瘦班主任也許已經盯了我好一回了，他也忍不住了：江天，你在繡花哪？趕快做題！！

 

 

 

（六）

 

 

高三後，瘦班主任又換成了一個中年女班主任了。女班主任的名字我也照例忘記了，她是教語文的。快到高考的時候，她給我們講了許多古文，很偏，高考沒考到，比較高深，我到現在也沒有用到。作為一個沒心沒肺的人, 老師的用心良苦也是能體會。

 

她講莊子的《雜篇 列禦寇》，“宋人有曹商者，為宋王使秦。其往也，得車數乘；王說之，益車百乘。反於宋，見莊子曰：“夫處窮閭阨巷，困窘織屨，槁項黃馘者，商之所短也；一悟萬乘之主而從車百乘者，商之所長也。”莊子曰：“秦王有病召醫，破癰潰痤者得車一乘，舐痔者得車五乘，所治愈下，得車愈多。子豈治其痔邪，何得車之多也？子行矣！”—其中那句“舐痔者得車五乘”-舔治痔瘡的人可以得車五乘。不知何故，老師反複講了多次，作為一個高中小女生，我隻聽的頭皮發麻，後頸發冷，不舒服。這時坐在我後邊的一個戴眼鏡的男生(也忘了姓名了)，點一下我的後背，指著卷子問：“這句話剛才說是啥意思？”我，我當然不是用生命在回答，但真是硬著頭皮在回答：“老師說了，是舔治痔瘡的人可以得車五乘。。。”沒想到他還露出不適狀，“咳，我問的不是這句。。是上麵那一句。”我心說，你指指清楚行嗎？？ 再說, 除了這一句，其他的那句我也不知道是啥意思。 現在，我胡思著當時老師如果多講講莎士比亞，也許現在跟美國友人吹牛的時候，能找到點互不關心之相同可聊話題。

 

 

高考的三天, 是七月的七, 八, 九三天, 熱浪撲麵。 考場裏老師替我們鋪了冰。 那一年的語文高考作文是《習慣》， 我前麵摟的太大太廣， 我說： 有些社會習俗並不好,我們應該加以改正，可是總有過來人出來說：這是習慣, 不能改也無法改雲雲。。。前麵這麽一說， 我到後麵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麽結尾了。 那篇文章寫的很不好, 總之我自己也沒有滿意。 這是最後的一篇, 我寫的需要別人打分數的文章， 以後再寫的文章就全都是我個人的興趣和愛好了。

 

 

第六門課考完， 班主任女老師走過來說: 你們可以好好放鬆放鬆了。 我卻突然感覺有些失落， 青春的高中就這樣伴隨著高考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