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警察,很容易給人一種鐵麵無私,嚴肅刻板的印象,然而從我幾次開車在路上被截停的經曆來看,不少警察還是蠻有人情味兒的。
剛來美國時沒有車,每天坐校車或是公車上下學。開車是結婚後先生教的。
都說夫妻間不能教車,影響感情,確實如此。每次學車自尊心和自信心都遭受雙重打擊。我們的城市在山區,坡路又多又陡,車還是手動檔,十字路口遇到上坡起動,離合器和油門一鬆一踩銜接不好,就會熄火,重力作用車就會往後滑,而偏偏又有人喜歡跟得很近,我就特別緊張,生怕撞上人家。
先生也是怕出事故,每當我在路上操作有誤,就會大聲提醒;我本來就心虛,他一指揮,就更手忙腳亂,也就開得更糟。每次練車回來,兩人都很沮喪。
有一回半夜,先生睡了。我想著白天學車的事,鬱悶得睡不著,就起來想趁著夜裏路上沒人,自己在近處練練。怕吵醒他,衣服也沒換,就穿著睡裙上了車,是件棉布的長袖睡裙。
因為隻有實習許可,不敢遠走,就在學校附近轉轉。在一個路口紅燈停下來,轉綠燈時第一次沒起動好,發動機熄火,打著再起,又熄火了。一連兩下沒起來,背後忽然閃起了警燈,原來後麵跟的是輛警車。
一位年長的白人警官走過來,讓我出示駕照。我連忙遞上Learner's Permit,說目前還隻有這個,但馬上會考下駕照。他又問,你不知道你的許可不能獨自上路嗎,一句話觸到了我的傷心處,便急切地解釋道,我不應該自己開車,但實在是迫不得已,因為很難找到願意耐心帶我練車的人。那時年輕,頭一次被截,誠懇的樣子估計很是令人同情。警察把Permit還給我,說“快回家吧,別再自己開車上街了!”
不久我就考下了駕照。有一學期,選的課有兩門在比較遠的南校區,還是晚上。一天下了課開車回家,走到一個路口,平時左轉的那條大道因為維修被封上了。天很黑,路又不熟,那時沒有導航,我連手機也沒有。除了這條常走的路,真想不出還可以怎麽走。
路口雖然被豎了柵欄,但沒人施工,而且沒有完全隔斷,還留了一處缺口,車身可以通過。停了半晌,實在找不到別的路線,想著封路可能是為了白天方便工人作業;晚上沒人工作,我走一下應該沒事吧。
慢慢往那個缺口開過去,馬上就聽到警笛響了,不知從哪裏開來一輛警車,也可能他一直在附近等著。
一個黑人警察走過來,要了駕照,問我,看沒看見繞行標誌。我道了歉,說不是有意違規,但路不熟,除了這條路,不知道怎麽回家。
警察可能看到了我之前躊躇半天,沒給我罰單,而是耐心地給我指了路。
自此遵紀守規。一晃好多年過去。
女兒上幼兒園時有個小朋友Paige Smiley, 她的爸爸是名警察,生日聚會時去她家見過兩次。那以後,再接送孩子車開得快時,就開玩笑說,別讓Paige的爸爸給抓住。
一年級時,女兒病了一次,幾天沒有上學。我日夜照看,心力交瘁。好容易好了,那天早上送她去學校,想著趕緊送完,自己好去上班。一分神,在學校區域忘了減速。剛反應過來踩刹車,一輛警車就從後麵追了上來。
一位三十歲左右的黑人警官過來問我,你知道你剛才開多少邁嗎。我說,應該跟大家差不多吧。警官道:“哪裏是差不多,你分明趕上來了。”
我連忙解釋,女兒病剛好,我去送她上學。因為想著上班的事,一時疏忽,忘了是在校區路段。
警察看了看後座上的孩子,又看了看滿臉倦容的我,回車裏開了一張警告書,讓我下次注意,就放我走了。
繼續上路,忽然覺得這個警察有點麵熟,怎麽那麽像Paige的爸爸。到了學校,停下車,再看那張警告書,下角簽名處赫然寫著 Officer Smiley ---- 真的被Paige的爸爸給截住了!
前年秋天剛開學,一天晚上九點多,去接女兒下舞蹈課。練習場地是一處室外的停車場,位置僻靜,光線很暗。
從家出來稍有些晚,怕孩子一個人等不安全,開得有點急。就見一輛警車迎麵開過去之後馬上掉頭回來,心說不好,肯定是超速了。
果然警車把我叫停,一位白人中年警察走過來,問我是否有什麽急事。我說接孩子下課,要來不及了。他又問,你上一次被截下是什麽時候,我回答" 大約十年前。”
他回車裏查看了下記錄,見我所言屬實,叮囑我有事也不能超速,就讓我走了。
說這麽多,好像我總被警察攔住。其實不是那樣。我是個好司機。從沒被記過點;最近的一次事故距今也已有18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