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4）

4.

 

回到家，爸爸媽媽繼續做思想工作，他們都要老的，但放心不下她，希望她老了有伴。外麵世風日下，他們知根知底的人也認識不多。鐳年長有基礎，會體貼人，日子不會艱苦。雖然有個孩子，但是親媽媽的影響不大，況且今天看來還很有緣分。

 

小雨感到太意外了，說不上話來。她沒想過自己的命運會和“大哥哥”連接在一起。她和異性的接觸極為有限，雖然三十歲出頭，還沒有過愛情。向往嗎? 也許。她喜歡看愛情小說和電影，會看得淚如雨下，如癡如醉。但是，從來沒有期望自己會有愛情。能健康的活下來，又和爸爸媽媽回到上海，有一份很體麵的工作，小雨心裏十分滿足。她不敢要更多。

 

不過，她很快同意了。鐳曾經是美美姐的丈夫，小時候背過她，帶她玩過，剛才再見到他，敬慕和安全感十分強烈。美美姐的眼光是最好的。她突然認命了，這是美美姐對她的托付，照顧她的愛人和孩子。

 

 

同時，鐳的嶽父母也試圖說服他跟小雨交往。沒人知道此刻的鐳，剛開始和海派的同事大雲約會。大雲是令他一見傾心的女子，和他一樣是個很要強的人。大雲和丈夫離了婚，有個剛出生的女兒。她表麵上潑辣能幹，成熟冷靜，但私底下小女人味十足，任性調皮，又驕傲敏感。和她在一起，就像是投篩骨，不知道哪麵朝上，令鐳欲罷不能地沉迷於她。

 

但很快大雲就舉起了暫停牌。雖然他不願意立刻找替身，但很明顯，大雲的長期計劃是和前夫複合，他能理解她，不責怪她把孩子利益放第一。中年人能像年輕時一樣憑愛的衝動找新伴侶嗎？

 

能再見到小雨，鐳也很高興，畢竟她是過去的一部分。當年她當過他和美美的掩護。小時候她很可愛，這麽多年過去了，她還是那麽純潔簡單，好像從來沒有變過，如同一汪湖水，平靜而清澈見底。

 

“好吧！我們試試看。”他勉強答應了嶽父母的要求。他們的要求，他從來沒有拒絕過。可是，他對小雨隻有小妹妹的感覺，和愛慕完全不搭界。

 

“還有，我們已經托她打聽小立立上學的事情。她教的小學就在小木橋路，校長還是小雨父母的同學。這真是太巧了。我們小立立有福氣了！” 老人們興奮地說，鐳無法拒絕。

 

兩周後，小雨接到了鐳的電話，很奇怪的感覺，是約會嗎？

 

“小雨你想去哪裏玩？”他問，好像她是孩子。

 

“去科學館吧，帶上立立。” 小雨說。上海的天氣很熱，外麵幾乎沒有辦法呆。

 

說好了時間，小雨堅持自己坐地鐵到科學館。她先到了，買好了票，等他們到。

 

立立看到小雨很開心，科學館每個角落小雨都很熟悉，好像是她帶著父子倆玩了大半天。那天小雨頭發紮了個馬尾巴，穿著T 恤短褲，很中性的打扮，幾乎和鐳和立立的裝束一樣。

 

第一次約會好像是親子活動，大人小孩都很滿意地渡過了。有立立在，小雨和鐳都不尷尬。

 

“第一次見你就像立立現在差不多大吧？”他笑著說。

 

“那時候你也是高中生呀！”小雨臉紅了。

“時間真快！我都滿頭白發了。”他承認到。

 

“你們過得好嗎？”她聽說了他一夜白發的事情，知道他的頭發是染過的。

 

“很好！讓孩子快樂沒有陰影是我們想做到的。”

 

“看出來了，他身心很健康！”

 

他們談了不少孩子和父母家裏的事情，好像是很久沒有見麵的遠方親戚。小雨想說些其它有趣的，卻不知道怎樣轉移話題。鐳看她的眼神跟多年前沒有什麽兩樣。

 

一大圈玩下來，孩子叫累了，吵著要回家。

 

“你們快回家吧！我自己坐地鐵回。”小雨說。

 

“我先送孩子再送你回家吧，你也辛苦了！” 他們家離得不遠。

 

小雨話說出口就不想改變了，看他馱著孩子，就笑著說：“真的不用管我了。” 說完就揮揮手走了。

 

回家的路上，她的心砰砰地跳著，興奮又慌張。原來愛上一個人的感覺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