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話說愛第三部--大雲（16）

16.

 

本以為自己會恐慌, 也許是母性的力量,大雲覺得特別平靜和期待。動物世界裏，雌性動物獨自養育幼崽很普遍。她把離婚懷孕的事情告訴了父母，老人家差點厥倒，但知道女兒一向強勢有主意，就不多說了。

 

大雲已經入了美國籍，她打算在上海生，等兩年任期滿後，把父母孩子一起帶回美國。想到就做到，她遞交了父母移民的申請。

 

單位裏誰也不知道她離婚了，慶幸小傑換到外洲的分部，他們共同認識的同事就很少了。

 

肚子裏的寶寶很懂事，好像知道自己來得不是時候，很乖很乖，一點也沒有給媽媽帶來不適，大雲個子高，骨架偏大，所以，很長時間都不顯懷。

 

上海的公司這年正好大換血，雖然大雲向美國直接匯報，但和當地合作愉快多年的台灣總經理“大叔”被調走了。新任命的新人很快到了，據說是花了一年多，從九十多個人選出來的。

 

新官是土生土長，沒有留過洋的“土鱉”。“土鱉”是大雲初次見到他心裏冒出來的綽號。她意外他們居然找了個沒有留學背景的人，不知道有什麽絕活。

 

初次見麵開會交流工作，大家很客氣。“土鱉”四十歲出頭的樣子，個子很高很瘦，麵容英俊不顯老，很不相稱的是，他的頭發都花白了。“土鱉”思路敏捷，話不多，能傾聽他人意見，細節上放手，但決定下來不容異議。他不苟言笑，業餘時間的員工娛樂活動從不參加，好也在他不鼓勵加班加點，和原來喜歡熱鬧，幾乎把公司當家的台灣“大叔”很不相同。

 

謠言說，“土鱉”的老婆孩子在老家，他長期一個人在上海北京的外企任職。他在銷售大會時毫不掩飾地說，原來公司75%的銷售員，都是他開除的。

 

大雲聽到最後一條很反感，好在她現在心思就在生孩子身上，這次任期一滿就回美國，上海再有好的機會也不幹了。加上懷孕的事情，盡量不想讓人知道，所以，她也有意疏遠同事們。

 

回國工作兩年，大雲已經遊刃有餘，但土鱉的到來，不是沒有衝突。大雲原來建立的庫存和供貨模式，“土鱉”覺得不能達到最快交貨，直接影響銷售業績和利潤。他要求重新改進。

 

雖然承認他有10%的道理，大雲對他指手畫腳地涉及她的部門很不服氣，這個模式是她兩年的心血，類似模式在其它國家銷售點很成功，也是台灣大叔支持的。

 

第一次，大雲took it personal. 覺得是土鱉在挑戰她。她沒有意識到，荷爾蒙讓她理性少了，感性多了。

 

不得不和土鱉和其他同事出差，重新了解各地需求。每天她一完事就回自己客房休息，除了工作，沒有任何私人交流。

 

兩個月的掙紮後，終於和土鱉和其他經理開會明確細化新任務。會後，她一個人回自己的辦公室裏哭了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大雲抬頭看天色已晚，她擦幹眼淚，往臉上補了些妝，準備回家。一出辦公室，她發現土鱉正等在外麵。

 

“這兩個月你辛苦了！”他說，語氣很真誠。

 

“大家都一樣的，有結果就值得。”大雲平靜地說，慶幸自己化了妝，應該看不出淚痕 。

 

“你今晚有空嗎？我們出去吃個便飯吧！”土鱉看著她的眼睛說。“不會很久，我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