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卑斯山之行

2009年一月, 我因為工作在阿爾卑斯山環繞的奧地利小城Feldkirch呆了十天. 動身去Feldkirch前我就計劃要駕車去阿爾卑斯山一遊. 後來在工作之餘和奧地利同事閑談時, 他們也都強烈地建議我去看一下阿爾卑斯山. 所推薦的路線有兩條, 其一是在奧地利境內從Feldkirch到Innsbruk, 單程155kM, 另外一條是從Feldkirch經袖珍國Liechtenstein-列支敦士登到瑞士的Chur-庫爾, 再到瑞士的滑雪勝地Splugen-斯普呂根,單程120kM. Splugen有著名的SplugenPass-斯普呂根山口, 翻過斯普呂根山口就到意大利了. 斯普呂根山口非常壯觀, 但是同事告訴我 冬天斯呂根山口可能會被關閉.

順著SplugenPass南下, 穿過著名的San Bernardino Tunnel可以直到瑞士南部意大利語區的Lugano-盧加若,單程近200kM. Lugano是在阿爾卑斯山的邊緣, 海拔隻有270m. 不過這是我後來才弄清楚的.

我選擇了第二條路線, 主要原因居然是我那隻瑞士老槍Schmidt-Rubin K31 (不是我那隻老的瑞士手表). 一隻在1945年製造的步槍, 在半個多世紀後落到了我的手中, 其精良的製造和完好的保養, 以及它在實射時的準確程度使我對瑞士人充滿敬意, 也對瑞士充滿好奇. K31和瑞士都是題外話了.

來奧地利時在蘇黎士機場Hertz車行取車時順便租了一個GPS (十天租金220瑞士法朗). 這個GPS與Garmin 的GPS相比, 缺點很多. 最大的問題是有時發布方向指示的時間遲緩, 結果是你會錯過路口. 我開始使用時, 曾以為這個GPS有位置分辨率的問題, 後來發現分辨率並不是問題. 真正的原因一直到離開都未弄明白. 同事又借給我一個不同的廠家的GPS, 使用時發現這兩個GPS在上高速公路前的方向指示互相矛盾 – 大概是因為條條道路通羅馬. 我最後還是用的那個在Hertz租的GPS.

動身前我已將古狗來的行車路線打印下來, 還在 Wikipedia上閱讀了Chur-庫爾和Splugen-斯普呂根的資料. 並將這些資料存於便攜式電腦裏, 以便路上萬一需要臨時更改計劃時用. 我了解到庫爾是瑞士最早的人類居住區-3500BC, 有很多曆史遺跡, 小城完全被阿爾卑斯山環繞, 它也是周圍與意大利邊界的多個山口交界的中心. 隻是我這次的主要目的是看阿爾卑斯山. 不會在那裏停留很久.

臨行的前夜, 我在旅館裏網上重讀了很多國人熟悉的德國作家Theodor Storm-西奧多.斯托姆的《Immencee》中文和英文的兩個版本, 隻是為了回憶一下書中對於”遠處群山”的描寫.

一月十六日是一個陽光燦爛的大晴天, 一掃自我來時就是的陰沉天氣. 在旅館的餐廳裏吃了早飯(Buffet – 15歐元), 我帶上一瓶礦泉水和一個桔柑就上路了. 我若是一人在外出遊, 為了避免在路上吃不潔的食物以及找洗手間的麻煩, 通常在8-10小時裏不吃不喝. 礦泉水和桔柑是防備車陷雪地的意外.

由於GPS的錯誤指示, 我沒有找到同事所說的路線-從旅館出來後上高速公路經列支敦士登, 然後到瑞士. 相反,我是從一條鄉村道路由奧地利進入瑞士, 然後在瑞士的鄉村道路開了一段後才上高速公路. 這用了我近一個小時的時間. 因沒有看到關卡, 我並不知道何時越過得國境線. 藍天之下, 獨自駕車行駛在狹窄的鄉村道路上, 兩旁是白雪覆蓋的,寧靜的瑞士田園, 寧人心曠神怡. 完全驅散了心中因迷路而生的鬱悶.

自上了高速公路之後, 我就再也沒有迷路了. 晚上回程時在高速公路上, 從瑞士到列支敦士登, 再到奧地利小城Feldkirch一路順利, 這是後話.

到了Chur-庫爾之後, 已接近中午. 我駕車在城中四處轉悠, 後來尾隨一群(放學的/上學的?)中學生到了城邊的一個高坡下. 我把車停在一個像是公共的停車場(不懂標示的德文的指示, 但得到了一個過路的年輕姑娘的證實). 下車後, 看著中學生們順著台階走上高坡. 我在下麵可以看到高坡上有兩個古老的教堂或修道院, 我想或許是教會學校, 心想不妨上去看看是否對遊人開放, 上去一看教堂/修道院的門是關閉的. 隨後駕車在大街小巷裏閑逛時看到了一個商業中心, 想到這是個購買紀念品的好機會, 在地下停車場停好車後, 到商業中心給LD和幼子各買了件瑞士出產的棉織的線衣並順便去了趟洗手間. 一出Chur我就直奔Splugen, 路上車流量明顯減少. 沿途都是 阿爾卑斯山的環山路及隧道, 以及類似於中國南方城市騎樓的半隧道. 這種半隧道的頂上和裏側是山, 而外側是一根接一根的柱子. 常常路的一邊是高山, 另一邊則是深澗. 雖然路旁堆積著厚厚的積雪, 但路麵狀況很好,沒有一點積雪和雪融化後的漬水.

行車中我突然發現高速公路右邊有一個很小的加油站. 加油站的後麵則是一個依山而建的小村莊. 而高速公路的左邊有一個被群山環繞冰雪覆蓋的高山湖泊(似乎是人工湖), 我當即決定停下來看看. 回來後再與奧地利同事閑談時, 他們都知道這個美麗的小村莊和湖泊, 那是後話.

加油站的旁邊是一個小酒店(hotel + restaurant), 但一個人影也沒有. 我將車停在小酒店旁邊的停車場上. 離加油站不遠有一個小木棚, 一個老年婦女和一群孩子站在那裏, 好奇地看著我. 我感覺他們是在等什麽, 正在這時, 來了一輛大巴士. 原來他們是在等巴士. 巴士載了老人與孩子離開之後, 我走近小木棚, 看見牆上貼有一張巴士時刻表. 小木棚內有一個玻璃門隔開的小屋, 用來避風雪. 我拍攝了冰雪覆蓋的湖泊以及遠處的雪山, 加油站, 小木棚及小村莊後, 站在那環視了一下四周的景色. 心想住在這個依山傍湖的美麗小村莊裏都是一些什麽樣的人呢? 他們想的是什麽? 他們的生活又是什麽樣的呢? 如果我在這裏度過餘生, 生活又會是什麽樣的呢?

短暫地陷入想象, 我立即又回到現實, 提醒自己該上路了. 這時候, 一對老年夫婦, 一前一後地從小村莊走下來, 走在前麵的老人頭帶鴨舌帽, 一臉真誠.開朗的笑容. 我們目光相對時, 彼此說了一聲嗨. 我突然想到請老人替我拍照, 老人欣然同意. 因此, 在我這天所拍攝的幾十張照片裏, 才有了兩張我以這個小村莊及加油站為背景的照片.當老人替我拍照時, 他的妻子特意提醒他要收入村莊裏的教堂. 拍完之後, 他自豪地說, 美極了. 他又笑著告訴我說, 我選對了日子, 這是近十天來天氣最好的一天. 我順便向他問起Splugen離這裏還有多遠, 他告訴我隻有十多公裏. 為了便於日後的回憶, 我又問到能否給他拍照, 他笑著說當然. 在拍照時, 我多少有點困惑的是老人說他需要摘下帽子, 並將帽子放在身後, 因為氣溫很低. 老人的英語說的很好, 幾乎沒有德語口音. 我真誠地向他和他的妻子道謝, 握手告別. 我走向拐角的停車場, 坐入車中, 查看了一下地圖並打開GPS, 確定了Splugen大致位置. 當我緩慢地將車子開出停車場時, 看見老人向我跑來並向我招手. 我隨即停下並打開車窗, 老人問我是否能搭我的車去Splugen, 因為他和他的妻子似乎沒能趕上巴士. 這回是我帶著一臉真誠的笑容說當然可以. 他的妻子拄著一對滑雪杖緩慢地走近並艱難地坐進後座. 車重新開動後, 他的妻子感謝我說若不是坐我的車, 他們得等兩小時後的下一班車. 並解釋說巴士年初剛改的新時刻表, 巴士司機和小村莊的居民都還沒有適應. 我告訴他們我看見巴士在他們來的幾分鍾之前離開的.

路上我一邊開車一邊與兩個老人聊天. 我稱讚老人幾乎沒有口音的英語, 他回答說他以前是醫生, 四十五年前美國呆過幾年, 是在大學裏做研究. 我順便問他是那個領域, 但由於不熟悉醫學的生僻詞語, 沒有聽懂他所說的那個領域. 我問到他們住在那個寧靜而又美麗的小村莊的生活是否方便, 他告訴我他們在小村莊有一個度假的房子, 隻是偶爾來住一下; 他們常住的家是在蘇黎世的郊外. 老人問起我去Splugen做什麽, 我回答說是為了看一看阿爾卑斯山和Splugen-pass. 老人說Splugen-pass已被關閉, 還告訴我Splugen的一些大致情況. 說那裏對環境保護和新建築控製嚴格. 一般不準再建, 若需建, 則新建的房屋必須要與過去的老房子的風格一致. 說著話, Splugen就到了. 我和兩位老人握手告別, 兩位老人再次感謝. 臨別時,老人的妻子告訴我San Bernardino Tunnel也值得一去, 隧道很有名, 而且從Splugen到San Bernardino的山景也不錯.

Splugen也不過是一個村莊而已, 人口隻有四百多人. 村莊的入口有一條小河. 我先走進村子前麵的小雜貨店, 在那買了幾張明信片, 又用歐元換了一些瑞士硬幣為我多年來變化不大的硬幣收藏增加一點內容. 小村莊的人對陌生人的友好和真誠給我留下很深的印象. 我駕車四處轉悠. 不知是否因為不是周末, 沒有多少人在劃雪. 幾個停車場上都是空蕩蕩的. 在山腳下的一個大停車場上, 加上我的車, 一共也才三輛車停在那. 正在我一邊欣賞風景一邊拍照時,前麵陡峭的山上的雪地裏突然出現三個滑雪者, 我還在吃驚時, 這三個人已速降到了山腳下. 我目視他們一直走向停車場, 最後走向停在我車旁的另外兩輛車. 打開後車蓋, 他們除去頭盔, 滑雪板和滑雪裝, 換上保暖的服裝. 我這下更加吃驚了, 原來這是兩個老年婦女和一個年輕女子. 老年婦女看起來是六十歲左右, 頭發花白, 滿麵皺紋. 我在心中讚歎: What a life. 她們沒有使用通常的纜車路線上下, 而是走的一條”野路”. 我估計山坡的傾斜度大約是五,六十度, 從這麽陡峭的山坡上下滑的感覺一定是十分刺激. 也不知道她們是怎麽上去的.

因Splugen-pass已關閉, 我還有些時間. 記起退休醫生的妻子所說的San Bernardino Tunnel, 我在GPS上找到San Bernardino Tunnel的位置. 查看了古狗來的行車路線圖, 覺得繼續南下可以直到瑞士南部意大利語區的Lugano-盧加若. 當即決定先趕到San Bernardino Tunnel, 然後繼續南行.

阿爾卑斯山從Splugen到San Bernardino Tunnel前後的這段路, 山勢險峻, 白雪覆蓋的崇山峻嶺就在眼前. 大部分盤山公路都是雙行線. San Bernardino Tunnel隻有六公裏長, 隧道本身並無離奇之處. 唯一的亮點是修築在高山之上. 隧道的速限是80km. 關於這個, 我還有另外一個小故事, 留作後記吧.

穿過San Bernardino隧道之後, 盤山公路逐漸向山下延伸. 高度下降很快, 地勢也平坦很多. 阿爾卑斯山冬天的日子真短, 下午四點太陽就落山了, 明亮的天空慢慢暗淡下來. 我在山穀底部的加油站停了下來, 檢查一下裏程表我已開了175km. 阿爾卑斯山脈的若幹山峰已在身後了, 我覺得再繼續向前開, 意義不大, 且擔心回程時天黑山路開車困難, 決定就此返回.

回程的路上, 我在山路平緩時, 在行進中拍攝了一些阿爾卑斯山美麗的景色. 所有這些照片會在今後的日子裏, 幫助我回憶這次難忘的阿爾卑斯山之行.


附錄: 阿爾卑斯山之行照片

阿爾卑斯山環繞的奧地利小城-Feldkirch 之一


阿爾卑斯山環繞的奧地利小城-Feldkirch之二

阿爾卑斯山環繞的奧地利小城-Feldkirch之三

  Two GPS's.

我的坐駕 - Mercedes A-class (rented from Zurich Airport-Switzerland)

阿爾卑斯山環繞的庫爾 – Picture from Wikipedia

庫爾教堂/修道院1

庫爾教堂/修道院2

冰雪覆蓋的高山湖泊

從小村莊遠眺阿爾卑斯山脈

小村莊巴士站

小村莊加油站

小村莊加油站停車場

小村莊景色

瑞士退休醫生

瑞士滑雪勝地-Splugen – Picture from Wikipedia

斯普呂根山口-1 – Picture from Wikipedia

斯普呂根山口-2 – Picture from Wikipedia

瑞士滑雪勝地-Splugen 之一

瑞士滑雪勝地-Splugen之二

兩個老婦人和一個年輕姑娘以及她們剛下滑的山坡

山穀裏的加油站入口

阿爾卑斯山景之一

阿爾卑斯山景之二

阿爾卑斯山景之三

阿爾卑斯山景之四

阿爾卑斯山景之五

阿爾卑斯山景之六 - Driving straight, you will be either melted into the blue sky or fall down to the bottom of the mountain valley.(one of the many 90-degree turns)

阿爾卑斯山景之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