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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仲川與林彪“一號號令”

(2012-10-27 15:38:21) 下一個

閻仲川與林彪“一號號令”

  (2010-10-08 15:0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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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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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仲川與林彪鈥溡緩藕帕鉬

閻仲川與林彪“一號號令”

——專訪原副總參謀長閻仲川之子閻明

特約撰稿  林東林  發自北京  /受訪者提供

 

 

《往事不忍成曆史》最近正紅。

原中國人民解放軍副總參謀長閻仲川之子閻明,削筆細寫其父與林彪及“四野”的種種舊事,述及“一號號令”內幕、毛澤東與林彪的恩恩怨怨、林彪墜機以及珍寶島背後的中蘇衝突。

有人說,《往事不忍成曆史》是紅色版《往事並不如煙》,閻明是紅色章詒和。著名軍旅作家張正隆說,這是一本對得起先人、同輩、後代的書。

閻明則說,什麽動機都沒有,隻是不忍自己親曆的往事被冰封,被曲解,被一筆帶過,被意識形態。

閻明的父親閻仲川,是林彪嫡係舊部,曾任副總參謀長,參與製定“一號號令”。林彪事件之後,被打倒,被審查,被關押,一家人也因此星散天涯,各自零落。

這一家人與林彪的淵源至此尚未完結。“九·一三”事件後,在蒙古處理墜機事宜的駐蒙大使,是閻明後來的嶽父許文益,他冒著受處分的風險斷然啟用停了多年的“中蘇熱線”;而這條熱線,正是閻明的外公孫繼述多年之前親手架設。

天意從來弄人,一家三代,繞來繞去,最後還是繞不過林彪。

軍事上,林彪是天才,隱忍、蓄勢、反撲;性格上,林彪極內向,孤僻、倔強、好勝。但也許他隻是一把鏌鋣之劍,而非握劍的手。

已蓋棺論定的“一號號令”和林彪“反革命政變”到底是怎麽回事?什麽事都瞞不過的毛澤東,明明知道“一號號令”,為什麽卻從不高興,一下子變成不知道?

曆史敘述的幽微處經得起多少推敲?

擺脫了小山頭,

卻融入了更大的山頭

人物周刊:你父親原來是呂正操手下?

閻明:我父親在冀中軍區時是呂正操手下,到東北也跟著他,後來呂正操到西滿軍區做司令(當時,東北有東滿、西滿、南滿、北滿幾個軍區),叫他一起去。父親給他寫了一個條子,說不能去,下麵已經有人議論,說我是呂司令山頭的人。所以他就留在總部跟了林彪。我父親後來說,他是擺脫了一個小山頭,卻融入了“四野”這個更大的山頭,最後還是受了牽連。

人物周刊:他後來一直做林彪的部下,他們關係怎麽樣?

閻明:我父親是林彪的老部下,他們就是一個上下級的關係,個人關係沒有。部隊界限分明,領導就是領導,部屬就是部屬。1945年東北民主聯軍時,他就是林彪的作戰參謀,遼沈戰役是作戰科副科長,後來跟林彪打到湖南衡寶——那是林彪直接指揮的,後來他身體不行了。我父親那時就跟林彪分開了,“四野”到廣州後,林彪到中央當領導了。

父親後來跟林彪是1969年珍寶島戰役後。他北調到北京做副總參謀長兼作戰部部長,原先是廣東省革委會副主任、廣州軍區參謀長。他調北京也不是林彪要調,是黃永勝先來北京當總參謀長,用了一些“四野”的人。在廣州軍區黃永勝是司令,我父親是參謀長,順手就調過來了。

人物周刊:那你父親跟黃永勝關係怎麽樣?

閻明:也是上下級,沒什麽私交。工作上我父親有建議權,但必須服從命令;生活上沒什麽來往,但我父親跟他比較熟。

黃永勝這個人,坊間傳他這不好、那不好,但他是很能打仗的,是個名副其實的戰將。再一個,他不拘一格、知人善用,愛用年輕有才的幹部,治軍很有一手,在廣州軍區是出了名的。

人物周刊:到了北京後,你父親、黃永勝、吳法憲他們都是林彪的人嗎?

閻明:怎麽說呢,我覺得應該都是毛主席的人,是不是?不能算林彪身上。照理說黃、吳、李、邱,包括我父親,在黨內、軍隊裏擔任那麽高的職位,這個沒有毛澤東點頭是不可能的。

人物周刊:你父親對林彪是什麽看法?

閻明:戰爭年代我父親長期跟隨林彪,一直是他指揮班子的核心成員,對林彪的指揮才能很欽佩。林彪打仗很有一套,穩、準、狠。沒經曆過戰爭的人是不會有這種體會的,我們也隻能聽老人講講,凡是跟林彪打過仗、在“四野”呆過的老人,都對林彪的指揮藝術佩服得五體投地。跟林彪打仗,按現在時髦的話講就是“爽”,非常痛快,總能打勝仗。當時“四野”傳唱“林總司令命令往下傳,紅旗一展大軍齊向前……猛打、猛衝、一直猛追趕”。這是心裏話。

人物周刊:據說林彪性格不好,他是不是很記仇?

閻明:我不知道這是指在政治上還是軍事上。政治上的事情我不十分清楚。但是作為軍事將領,複仇心理是必須的,那就是不服輸。你整我,我就非得整死你。當兵的必須有這種心理,性格太善良的人當不了兵也做不了買賣。所以說林彪在四平被白崇禧整了一回,那肯定要削他,不僅林彪,全體“四野”將士都是恨不得將他一口咬死!

“一號號令”是我父親發出來的

人物周刊:那“一號號令”到底是怎麽回事?

閻明:50年代末到60年代中後期,中蘇兩國由政治分歧發展到軍事對立,特別是珍寶島戰役之後,兩國都在極積備戰。1969年,中央軍委在前進指揮所駐地開會,我父親住在山下離開會地遠,趕到時,黃永勝、吳法憲、李作鵬、邱會作、李德生都已到場了。

父親一進門,黃永勝就說:“林副主席有幾點指示,你記一記,給部隊傳達一下!”他傳達了幾點指示,父親整理完後,說:“加個編號吧!”值班參謀問按什麽順序,父親說既然是“前指”第一個指示,就從一號編起,叫“一號號令”吧!

就這樣,中國現代史上一個重大事件,後來被說成林彪進行“反革命政變預演”的“一號號令”,經父親和一位值班參謀之手產生了!時間是196910182130分。

人物周刊:毛主席知道“一號號令”嗎?

閻明:知道。你看汪東興回憶錄,當時毛澤東看了這個號令很不高興,劃根火柴就把它燒了。先燒了信紙,後來又要燒信封。汪東興不讓燒,說以後要存檔的。毛澤東這才作罷。

當天周總理曾打電話問汪東興主席是否知道此事,得知主席不高興了,周總理很驚詫,但也沒有說話。後來在批林時,周總理還問過毛主席知不知道“一號號令”,毛主席說:什麽“一號號令”?從來沒聽說過!

毛澤東靠武裝鬥爭起家,對軍事牢牢把握。特別是“文革”時,調動一個營、一個連都要經他批準,搞一個5公裏越野也要報告,發布“一號號令”怎麽瞞得住他?如果沒有他默認,他知道後,怎麽不撤銷?

看樣子,是編號把毛澤東惹不高興了。中國自古是以“一”為大,不是什麽人都能用的,我父親把它用在林彪身上,顯然不妥。當時他到北京才3個月,這些犯忌的事他真是不清楚,一不留神就惹毛澤東生氣了。

代價是他為此被羈押了7年半。

人物周刊:既然毛澤東知道“一號號令”,怎麽一直到林彪出事都沒有動你父親?

閻明:當時緊急備戰是中央的中心工作,軍隊確實在做反侵略的戒備工作,盡管編號不妥,惹老人家不高興,工作還要進行。我覺得那時候毛澤東也沒有不相信林彪,隻是後來林彪自己沒做好,膽敢和老人家翻臉,才跟他算賬了,把“一號號令”翻出來,一鍋燴。“文革”那種政治環境,什麽事都無限上綱,“一號號令”完全可以大做文章。1969年的時候,毛澤東不會說林彪是在搞反革命政變的。

實事求是講,軍人最務實了。作為中國共產黨的軍人,沒有誰是想推翻共產黨的,沒有誰是願意國家衰敗的。林彪當時主抓了很多現代化項目,包括原子彈、導彈、核潛艇。他是主張國家現代化建設的。

林彪對“文革”肯定有自己的看法,而且對“四人幫”這撥人很抵觸。實際上從“文革”開始他們就勢不兩立,是死掐的。

周總理要父親去國務院當副總理

人物周刊:林彪出逃後,你父親就被抓起來了?

閻明:剛開始沒有抓,913日那天林彪出去了,當時國內非常緊張,但包括黃、吳、李、邱都沒有被關押,周總理還跟我父親布置部隊的戒備工作。

923日前後我父親還隨李先念去訪問越南,原先計劃代表團回國,我父親留下來與越南當時的國防部長武元甲大將,一起越過北緯17度分界線,考察戰場,準備“解放”越南南方。但最後計劃有變,可能怕我父親跑了,所以他也跟李先念回來了。上麵可能有交待,得把閻仲川看好了。到機場之後,周恩來、李先念跟我父親談話,說黃永勝陷得非常深,要他揭發。就這樣被帶走了,連趟家也沒回。之後父親就長期被關押了。

人物周刊:之前周總理對你父親的印象怎麽樣?

閻明:周總理對我父親印象非常好。“文革”期間,周總理多次到廣州,我父親是省革委會副主任,有很多工作直接跟周總理匯報,總理也覺得父親做事比較穩重,對中央的方針政策拿捏得比較到位。父親調到北京後,周總理找他談過話,叫他別當副總參謀長了,去國務院當副總理。父親說,他長時間在軍隊幹,地方的事不太了解,婉言謝絕了。這事是周總理明著跟他提的,後來父親親口跟我說的。

人物周刊:那周總理怎麽沒有保他,還讓他揭發黃永勝?

閻明:情況還沒搞清楚,總理是不會去保我父親的。再一個,從共產黨曆史上看,遇到一些重大事件之後,大家都有一個統一的態度,跟中央絕對保持一致,“立場堅定、旗幟鮮明”。國家出了那麽大的事,周總理誰都保不了!

人物周刊:你父親被關押審查,7年半中周總理一直沒過問?

閻明:我聽周總理身邊的人說,總理病重期間曾經問過,說你們是不是把閻仲川的問題看得太重。那時候我在部隊麵臨複員,北京有消息傳給我,說你爸爸可能要平反,周恩來發話了。

當時挺高興,覺得快熬出頭了。但隨後又搞“批林批孔”,目標就是周恩來!我父親就在大牢呆下去了。

林彪摔死在蒙古,

是我嶽父去收的屍

人物周刊:林彪墜機時,你後來的嶽父許文益是駐蒙大使,他怎麽處理的?

閻明:他去蒙古才20天就碰到了林彪墜機。處理這個問題非常棘手,但是他在這個過程中忠實履行駐外使節的責任,如實把情況報告給了北京。因為駐外使節權力有限,我嶽父冒了被處分的風險,啟用停了多年的中蘇熱線電話,才將飛機失事的電報傳送回國內。

天下事就是巧,這條“中蘇熱線”最早還是我姥爺孫繼述作為中蘇熱線總隊長親自帶人去架設的,沒想到多年後派上了這個用場。發回國內的電報直接送到了外交部代外長姬鵬飛的手上,姬鵬飛又報送毛澤東、周恩來。

人物周刊:後來你嶽父有沒有跟你提到過墜機現場?

閻明:那真是慘不忍睹。屍體大都仰麵朝天,四肢叉開,都燒得分不清誰是誰了,後來比對照片才查出來。林彪頭皮綻裂,頭骨外露;葉群燒得輕點;林立果臉都燒成麻花了。還找到了林彪空軍大院0002號的出入證,其他的還有司機楊振綱、機械師邵起良等人。

我嶽父跟蒙古方麵談好,按照蒙古人的習俗,對他們進行土葬。他帶領使館人員畢恭畢敬三鞠躬,向死難者致哀。當然那時他們還不知道墜機的是林彪一行人。

人物周刊:中央對你嶽父處理林彪墜機事件的方式是什麽態度?

閻明:很滿意了,尤其是周恩來,對我嶽父及時啟用“中蘇熱線”向國內報告情況非常滿意,不僅沒處分,還表揚了他。

雖然我嶽父隻是駐外大使,不是重要人物,但這個特殊的曆史事件,使他成了重要的曆史見證人。粉碎“四人幫”後我嶽父還去過蒙古,見過了當年處理這個事情的老朋友,大家都在刻意回避這段曆史。

我嶽父是建國初期幹起的老外交官,在外交部幹部司和世界知識出版社都呆過,後又去黎巴嫩當過大使,最後調回外交部準備當部長助理,正趕上中央推動幹部年輕化,超齡,一刀切,回家休息。老頭是很正派一個人,上海南匯縣的,但是說話辦事很像北方漢子。

父親給北京軍區司令寫信,

裝上了假牙

人物周刊:因為林彪,你父親被批鬥過很多次吧?

閻明:那肯定的,總參機關開過幾次團以上幹部參加的批鬥大會。開批鬥會時,在主席台上擺個凳子,我父親被帶上來,光著個頭,穿一身沒有紅領章的軍棉襖,腳上蹬著黑布老棉鞋。

叫他坐下後,他不慌不忙地從口袋裏拿出香煙,又掏出個煙嘴插好,靜靜地等候批判。台下總參的女幹部就會領頭狂呼口號“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閻仲川不投降就讓他滅亡”。

人物周刊:你父親關押期間,你去見過他麽?

閻明:一開始不讓見,後來見了。我父親屬於審查沒結論,我們不斷上訪,軍委上訪處和中央上訪處,基本每天都去。大概有一年多,同意見麵了。見麵前一天,專案組到我們家交待了若幹項“不準”,說閻仲川還沒定性,什麽都不能說。

第二天,一輛華沙車拉著全家在北京城內轉了老半天,終於拐進一個院落。母親認出來那是翠微路中央組織部招待所。父親被帶了進來,剃了光頭,穿著一身被扒掉領章的舊軍裝。因為沒有刮胡刀,每次推頭時就把胡子一塊兒推掉。

由於缺活動、缺太陽,關節軟化,腿腳不太利索,整個人短了一大截。一口牙除了前麵一顆門牙呲在外麵,其餘的都掉光了。

父親跟我們說了一句話:“你們放心,我不會自殺的,死了就更說不清楚了!”

快走時母親讓父親向上麵反映,能不能治治牙。父親說:“回去就給傅崇碧寫信,過去我救過他的命!”果然,不久在北京軍區司令員傅崇碧過問下,我父親的假牙就裝上了。

人物周刊:你父親是什麽時候放出來的?

閻明:見了一麵沒多久就放出來了。19794月份解除關押,在家等待結論,等了3年。1982年總參領導代表組織向我父親宣布結論,但結論不提“一號號令”問題,籠統地講我父親在總部、在廣州犯的錯誤很嚴重。

人物周刊:你寫《往事不忍成曆史》,隻是為了回憶,還是想平反、控訴?

閻明:沒有,什麽動機都沒有。

講客觀一點,我是在向人們講述一個真實的故事,沒有任何其他動機,因為事情已經發生了。

當然,因為我父親,我們受牽連肯定是有的。母親從家裏被掃地出門了,子女從部隊被掃地出門了,一點想法都沒有不可能。我們現在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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