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牙利大詩人裴多菲“戰死”之謎* （雜文）

 

裴多菲 （Bandor Petoti）是匈牙利有史以來最偉大和最著名的詩人。他的詩在全世界廣為傳誦，被譽為匈牙利的莎士比亞，在文學上有崇高的地位。早在1907年，魯迅在他寫的“摩羅詩力說”中就把他和拜侖，雪萊，萊蒙托夫等並列為“摩羅詩人”（指具有反抗精神的詩人）介紹給中國的讀者，對他十分崇敬。他的一首膾灸人口的短詩∶

生命誠可貴，
愛情價更高。
若為自由故，
二者皆可拋。

曾鼓舞了成千上萬的青年誌士為自由、革命而奮不顧身。他的最美的詩“民族之歌”曾激蕩著當時匈牙利每個人的心靈，成為他們心中非正式的國歌。

人們相信他是在1849年參加起義部隊時與俄國侵略軍作戰，在貝給斯瓦（Begesvar，東歐地名，大概在匈牙利境內）戰役中壯烈犧牲的。百年來被   匈牙利人認為是民族英雄。

可是最近一群著名的考古專家出人意外的發現（詳情請見1989年8月3日澳大利亞人日報----Australian 的文章），大大地削弱了他的英雄形象。這些專家起初在貝給斯瓦尋找、挖掘，但一無所獲。後來根據有關文件尋至蘇聯的西伯利亞，才找到裴多菲的遺物和遺骨。他們考證出他並沒有參加這次戰鬥，而是因為患破傷風感染症躺在病床上，被俄軍俘虜，帶到西伯利亞。他在那裏定居，改了一個叫亞列克.聖德.裴多羅維奇（Alex Sander Petrovich）的俄國名字，還娶了一個當地女子，是一個孩子的父親。他在那兒至少住了7年。

奇怪的是他自此從未和當時在匈牙利首都布達佩斯居住的妻子（隻結了婚一年多）聯係過。他妻子叫尤麗亞，是一位伯爵的女兒，美麗而賢慧。裴多菲十分愛她，一共曾經獻給她 102 首情詩。下麵是其中著名的一首“你愛的是春天”的前兩段（相信許多讀者讀過）∶

你愛的是春天，
我愛的是秋季。
秋季正和我相似，
春天卻像是你。

你的紅紅的臉，
是春天的玫瑰，
我的疲倦的眼光，
秋天太陽的光輝。

這首情詩用比興，寫得很美，但似乎隱隱地預示了愛情的不完美終結。

誠然，裴多菲因病沒有參加這次作戰，不幸被俘，不易要求他死節。但他被俘前後判若兩人，實在令人費解。

這個發現迷惑了整個匈牙利，使得匈牙利人十分震驚和感到無比懊喪。其實不必這樣。裴多菲仍舊是偉大的詩人，雖然不是以前人們想象的那般完美無缺。作家和他作品不應該混為一談的。曆史學家和許多杈力集團，由於見識的局限或出於某種政治目的，常常誇大個人、英雄在曆史上的作用，將傑出的，偉大的人物美化和神化。但揭穿後這些人不過是比平常人高明一些，有著不少人性上的弱點。這樣，曆史才還原到本來麵目。英雄、天才、超人和群眾的距離也就拉近了。

下麵是一首小詩∶

-------致詩人------

可敬而又光芒四射的詩人啊！
一八四九年停止了你的心跳。
被壓迫人們再也聽不到，
你的聲音和詩句
------曾經象暴風在呼嘯。
昔日火一樣的革命豪情，
對祖國和妻兒的深深愛戀，
彩雲似的飄走了？
你為了愛情而拋棄生命？
還是為了生命，
拋棄了自由？

*原作刊登於1989年9月21日的澳洲“海潮報”，略有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