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評家的革命八股---評紅樓夢中薛寶釵的柳絮詞 （雜文）

 

先前的革命的文學批評家，評論文學作品的時候，總是從階級鬥爭出發。不論三七二十一，先祭上“階級”的帽子，以為是萬靈藥。可惜不常常對。

例如，當紅樓夢中大觀園內的才女、才子們填柳絮詞的時節（第七十回），黛玉，寶玉和寶琴的詞都是傷感，傷春，還脫不出一般人的巢臼。尤其是下麵黛玉的“唐多令”，更反映她的悲哀心情和命運，

粉墮百花洲，香殘燕子樓。一團團、逐隊成球。漂泊亦如人命薄∶空繾綣，說風流。  草木也知愁，韶華竟白頭。歎今生、誰舍誰收！嫁與東風春不管∶憑爾去，忍淹留！

正如當時眾人評說是“纏綿悲戚”。“嫁與東風春不管”似乎是由李賀的
“嫁與春風不用媒”處來。

寶釵卻說這些“不免過於喪敗”。她能脫離俗套，創新意，填出與眾不同的“臨江仙”∶

白玉堂前春解舞，東風卷得均勻。蜂圍蝶陣亂紛紛∶幾曾隨逝水？豈必委芳塵？   萬縷千絲終不改，任他隨聚隨分。韶華休笑本無根，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雲。

結果是眾人拍案叫絕，都說“翻的好！” 以這首為尊。這和王安石的明妃詩中的“意態由來畫不成，當時枉殺毛延壽” 相似，有令人麵目一新的感覺。我們的革命的文學批評家，卻認定 “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雲。” 是反映寶釵的腐朽思想，一心要憑靠別人，向上爬。這實在是對所有當時在場的人的汙辱，特別是寶玉和黛玉。他倆是最反對釣名沾譽，國賊祿鬼之流的，居然也稱讚這首詞，難道他倆也同流合汙了？如果說眾人隻誇獎這首詞的藝術性，不懂思想性，那麽革命的文學批評家也把自己看得太高了。明明是把自己的思想和想法硬塞到前人的腦中去。

寶釵雖是封建社會的典型淑女，甘心接受成套的封建準則。卻沒有什麽事實表明她不斷想利用別人向上爬。她進京是希望被選入宮，當看來不成功的時候，她並未理怨。唯一表明她羨慕高位的例子是在元妃省親時她對寶玉說“------那上麵穿黃袍的才是你姐姐呢？（指元妃）” 這對才十幾歲的女孩子（雖是大家閨秀）來說，也不能算太嚴重（這裏不是，也不打算全麵評論寶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