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回上海,見了很多老同學,沒想到那個曾經在夢裏都想抹去,卻怎麽也抹不掉還攪得我犯心絞痛的雯,竟然會聯係我,我竟然還鬼使神差地同意見麵了。 28年前分開後,從來也沒想過我們還會再見。
為了見我,雯特地從深圳飛過來,我們一起呆了整整一下午。她到之前,我心裏演繹了各種的開門的場景:熱情點?冷漠點?手握得輕一點,還是重點兒,要不要顯得大度一點 ,稍微擁抱一下呢。
打開門,一個中年女子站在門前,領口的紫色絲巾深深吸住了我的眼神。一看那隨時可以抽出來做各種拍照 造型的絲巾,我忍不住地笑出聲來。(網上大媽的絲巾照太深入人心了,我的思維不跳都難),反正這麽一跑神,事先演繹好的各種劇本就全費了。挺好,這一笑還消解了尷尬。 輕輕擁抱了一下把她引進了門,
國內的女人還是挺注意保養的,除了少了當年的秀氣, 她沒變多少,仔細看還能找到年輕時的痕跡。 三個半小時,我們聊了很多,像28年以前一樣,我們聊得更多的還是那個男人,不同的是,談的時候,我們已經不再把自己當成故事的主人公,而是好像在看別人的故事。
一搏就是那個男人,我的初戀男友。 我們那個時候,最受女孩子喜歡的兩種男孩:一種是憂鬱寡言的文藝男,越不說話,越顯得深沉,你就越想了解他。 另一種是那種有點壞壞的帥 男生,不用說任何話,什麽都寫在臉上。 一博是那種帥帥的,有點小壞樣子的文藝生。
知道為什麽一般初戀都是同桌嗎? 因為坐得近,荷爾蒙蒙住了眼睛,看不遠, 眼前的就是最美。我的初戀可不是荷爾蒙的事兒。我們不是同桌,離同桌還差好幾個位置呢。 一博和我是高考藝校補習班的同學, 他是上一屆的重考生, 他的畫畫得非常的好。老師上麵講,他基本不大聽,自顧自地在下麵畫。
因為上課說話,我被老師揪起來罰站好幾次了。其實我跟後坐熱聊,就為了偷偷地看後麵 隔了兩個座位的他。他長得真的很帥,專注畫畫的時候更帥。 那天偷看的時候有點跑神,眼神滯留在他身上比平時多了兩秒半。 他蒙一抬頭,我那直勾勾的眼神無處閃躲,正好被逮個正著。他眼裏沒有藝術生那種琢磨不定的憂鬱,倒是有點體育生的那種小壞壞。 我們文藝生,關注的不隻是眼睛的大小,眼皮是單的還是雙的,打動我們的是神,他那個神情,我描述不出來,但是能夠畫出來。 不記得當時怎麽把眼神拔出來的。盡管我不是那種特愛害羞的女孩,可是 被人家發現,還是覺得特沒臉。
“一起走吧!” 下課的時候,他竟然走到我麵前!我的天哪, 我的初戀竟然這樣開始了( 抗戰片看多了,跟八年抗戰已經開始如出一轍了)
我眼裏的 一博有點像樸樹,有才氣,但不善言表。 帶他回家裏的時候,可不敢多說,隻說是同學,回來一起複習。 自覺是文藝老青年的我那個老爸第一眼就沒看上一博,覺得他站都不會好好站,頭發亂蓬蓬,還那麽長,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我不跟我爸辯,辯也沒用,他還自以為會吹口哨就算懂音樂了,他那一邊吹著口哨,一邊打家具最多也就算多少會點手藝。就我媽一人喜歡他,還真以為得到了全世界呢,看誰都看不上。 我 那三個姐夫,他看誰順眼過。家裏沒一個人說實話,我才不想出頭打擊他呢,還是讓他繼續自我感覺良好吧。他沒必要喜歡博,我喜歡就好。
我是家裏的老疙瘩,家裏人都寵著,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家裏的意見一點沒影響到我跟他的交往。 好在早戀沒影響太多學習,第二年我倆雙雙考入美院。大學的前兩年是我這一輩子裏最開心的日子,大把大把的時間跟他膩在一起 。
女人,不管什麽時候,有事總是希望有事跟人分享。 在沒有微信朋友圈的當時,有事就跟朋友說。我呢,又是一個極其渴望溝通的人。幸福的事兒不得瑟出來就憋得難受。 不像現在的網友,網名就一個符號,背後是男,是女都不知道。那個時候的朋友,是可以 看得見,摸的得到的真人, 聊得開心的時候,唾沫星會噴到臉上,高興的時候,拍到大腿上,人家是會很疼的,實實在在。大學的時候,我的朋友還真不少,走得 最近的是雯, 很多同學都不覺得雯漂亮,可是我覺得,清秀的臉龐,淡定的神情,雯有一種說不出的美。 我和一搏的事,雯知道得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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