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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安和她的朋友們

(2022-07-07 10:17:47) 下一個

“文軒又買車了,哇塞,這次可是新車啊”亦安 剛點開微信,就看見了文軒在得瑟。“肯定又沒地方顯擺,憋得難受,讓他們周末過來吧。 ”一邊的逸凡說, 認識二十多年了,不用說話,逸凡也知道文軒的心思。

           二十年前,逸凡剛在加國落地的時候,跟文軒住在一個公寓樓裏。那是逸凡這一輩子最輕鬆,快樂的時光。

 落地僅一周的時間,逸凡就找到了公寓,安頓好亦安,自己又匆匆趕回國繼續外企高管的位置。,剛到,都不知道北在哪,哪裏 敢讓亦安去機場送機, 跟亦安在家裏道的別. 別離時留下亦安一個人在公寓裏哭,他也挺難受。 可是飛機一起飛,他的心也跟著飄上了雲端,豁然開朗起來. 從此可以加拿大,中國兩地自由穿梭,無限的發展空間在等著他。

 逸凡是一個考慮周詳,做事極為謹慎的人,別人下棋走一步看兩步,逸凡希望走一步,看至少五步,七步,如果有可能,最好還能看到終點。兜裏揣著加拿大綠卡,想走,想留,手裏留著好幾步棋可以走,逸凡心裏自然輕鬆。

都說新移民加拿大就業困難,亦安也沒想到自己一個月內就找到了工作。有了收入之後亦安說話底氣也足了:“好好想想,還想在一起,就趕快過來,不然就先離了,給兩人各自精彩的機會。”。 五月春暖花開落地,本打算聖誕節再聚的逸凡被逼得無奈,沒幾個月就回來了,並非辭職走人,而是休假,跟產假了差不多的 三個月長假,公司隨時歡迎回去, 留個後路,逸凡一貫的做派。

加拿大的夏天猶如曇花一現, 八月的蒙特利爾已經是初秋的感覺, 氣候幹爽,陽光明媚,空氣裏混合著café au lait 和法式牛角包的甜香,公寓旁邊是連體的獨立小樓,法式大窗戶外的陽台上吊著 賞心悅目的紫色喇叭花。秋天的陽光,即便是正午也不再那麽灼熱,陽台上,三兩個人慵懶地喝著咖啡,無所事事地看著下麵漫步行走的人。  雖然之前 多次出國出差,旅遊。可這是逸凡第一次以非遊客的身份零距離的感受國外生活。

白天到處兜兜轉轉,下午在公寓對麵的大草坪上踢球,在至少有四個足球場地大的公園裏狂奔,逸凡第一次感受到加拿大的“大”。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在國內混得還不錯,從深圳別墅小區的高級公寓裏過來的亦安和逸凡,現在擠在在不到400加幣的廉價公寓裏卻未感覺不適。 女人就是有這個本事,把很苟且的日子過得像詩一樣。客廳角落裏,參差不齊的蘆葦穗插在撿來的陶瓷花瓶裏, 廚房裏那個四肢不穩的桌子上鋪著藍白相間的粗織布,頗有點田園的味道。最有味道的還是放桌子上的,亦安在路邊剪摘的白色野菊花,聞起來可不像看起來多麽的清新。隻要視覺效果美, 味道可以忽略不計。

                傍晚時分,三三倆倆的人們在公園的小徑散步。白天沒有注意,晚上才發現,這麽多的同胞, 都是初來匝道的新移民, 帶著新鮮勁,聊著新鮮事兒。

先生不在的時候,亦安一般不跟任何陌生人打招呼,  一個人出入,大家一直以為亦安是單身。 看到亦安挽著逸凡散步,文軒還頗為吃驚。 剛剛安頓下來的逸凡,看到新鄰居很是興奮。 “我是逸凡,剛從深圳來的。” 一把抓住文軒那差不點就要遊走的一絲眼神, 文軒笑了一下,露出了好看的牙齒, “是嗎,我和小悅也是深圳的。”,  “我們98年到的,之前我們在大學裏當老師的。”  一口zhi ,ci, si 不分的南方口音。  身上的灰白相間的夾克衫 有點 土,好在他相貌俊秀。 衣服再土也沒拉下顏值。

閑扯完畢,各回各家,逸凡發現,和 文軒家真的是很近的鄰居,倆家竟然住一個樓層,像大學的同寢室。

蒙特利爾的生活懶散,走在路上,沒有人會把你推來搡去。雖然節奏慢, 但慢節奏也是節奏。本來就不緊湊的生活,周末就更無所事事。 周末的早上,居民區裏寂靜無聲,除了樹上的鳥在 嘰嘰喳喳。( 在公園裏吊嗓子, 跳廣場舞什麽的 ,也就是這幾年的事兒, 新移民的爹媽們帶來。)。 習慣了城市的吵雜,一下子靜下來,還真不適應,亦凡盯著窗外樹上上躥下跳的鬆鼠發呆, 被一陣電話鈴嚇了一跳。

“我買了一輛車, 你們有事兒嗎,沒事兒我們出去轉轉。” 文軒打來的。 “ 好的,好的。 沒事兒” 。逸凡連不迭的應著, 好像擔心文軒突然改了主意。

不到二十分鍾,逸凡和亦安就到了樓下,剛站到馬路邊,後麵呼隆隆地衝過來一輛車,唰地一下停在他們麵前, 、“ 逸凡,上車” 文軒得意地搖開車窗,亦安逸凡一頭擠進了車,,屁股落在坐位上的時候,車子明顯沉了兩下,像是快速過了兩次減速坡, 逸凡的 頭一下子被彈到車棚上,“要是有個天窗就完美了” 逸凡一邊到處找安全帶,一邊說。    文軒哈哈哈笑著,不接茬。“去魁北克城,怎麽樣?”“好啊!” 年輕真好,沒掛念,說走就走的旅行,分分鍾就能決定。 40 公裏限速的街道上,小車開得跑車一樣,呼隆,呼隆的, 喘得很厲害,可是很拉風。 穿過城市,車子很快就上了高速。 看著一輛一輛車從旁邊超過,逸凡有點急,“加油啊!”“不能再用力了,再踩,腳就踹出去了!下麵鐵板已經鏽透了,腳踏板下麵的踏腳布就起個內褲的作用,遮羞,透氣。” 有勁也使不出文軒倒不急。

雖然車開得挺慢,閑聊著也不知不覺地開出去了幾十公裏。 休憩區裏小停了一下,把蜷縮在車裏有的酸痛的胳膊腿拽出來拉扯一下。同城裏不一樣,鄉下的風景真美,連服務區的都有好看的風景,柔軟的蘆葦穗子隨著風輕擺著,逆著光看過去,透明的金黃色。

呼吸了一會兒新鮮空氣,再把身體塞進車的時候,車子卻怎麽也啟動不了, 叫了拖車,一陣地檢測,電池壞了。車就跟人一樣,人老了,在家門口溜溜就好了, 80,90歲了, 還上路跑馬拉鬆,晃晃蕩蕩地擋路,太不靠普了, 這下好了,徹底趴下了。這不是大老遠地特地跑過來給修車公司送錢來的嗎,好在修車公司什麽都有。新電池一換,像是安放了心髒起搏器,小車馬上又喘起來了。後半天的旅行,心裏放心多了, 就像剛看過醫生的病人。

這一次的旅行,沿途各種的小山,小河,小水,各種的美,讓逸凡的心裏有一種有種莫名的親近感, 第一次種下來要留下來的願望。後來  的二十年,逸凡又去了很多好玩,好美的地方,留在記憶最深處的卻是這一次的魁北克城之遊。有點曲折,可是很美,同樣的美,打動人的總是那個第一次,猶如 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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